女童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这棵古树,眼皮巴眨巴眨的,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愁尘也平静地望着这棵树,上下不断打量,似乎要将这棵树的一枝一叶都印入脑海一般。因为这对于他来说不只是一棵树,这还是整个师门在那次灭顶之灾之后的唯一遗物。
此时,愁尘握住剑鞘的左手不由得紧了紧,眸中闪过一丝悲凉。
似乎察觉到了愁尘的异样,女孩将食指放在嘴前,肆意愁尘不要说话,然后又悄声说道:“你小声点,别说话,树爷爷这会儿正在睡觉呢,可别把他吵醒了。”
女孩的一番话语让愁尘肃杀的内心顿时一松,一脸迷糊地望着女孩:“树爷爷?睡觉?”
女孩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嘟着嘴,有些埋怨地说道:“对呀,就是树爷爷。他以前还给我讲过故事呢!只不过我给娘亲说的时候,她却问我是不是病了,还说我是个疯丫头。大哥哥,你是不是也认为我是个疯丫头啊?”
“但是,大哥哥,你看这个。”说着,女孩从怀中拿出一枚青色的树叶,这是独属于菩提树的叶子,有着一股莫名的气息。
“这个可是树爷爷给我的宝贝,能够帮助我隐藏气息的,这样,躲起猫猫来就没人能够找到我啦。哈哈!”
女孩开心的笑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愁尘,眼中全是炫耀的目光。
愁尘干笑了两声,瞥了瞥她手中的树叶,并没有放在心上。粗糙的手掌拍了拍那两根竖起的羊角辫,冰冷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微笑,“万物有灵,没准儿还真有树爷爷的存在呢。”
女孩撇了撇嘴,她听出了愁尘敷衍的语气,脸颊一鼓,将手中宝贵的树叶收了起来,娇嗔道:“哼,你不信就算了。”而后眼珠一转,有些委屈地低头自语道:“我就知道你们都不相信的。”
看着如此这般的女孩,愁尘有些无奈了,他的一生极情于剑,对于和人打交道的事实在是不擅长,更别说是这种正处于古灵精怪阶段的小女孩了。
一滴冷汗渗出,有点招架不住,索性转身,不再看女孩幽怨的面孔。
双目静静地面前的这棵古朴大树,望着那一颗颗垂下的菩提子,愁尘手握断剑,漫步走上前去。
粗糙的手掌在满是青苔的树根之上摩挲,思索、品味、体会着那独属于菩提古树的沧桑。
“这就是那棵菩提古树吗?自开宗祖师见派时栽种,至今已有着近千年的历史,它是宗门的标志,它是宗门的信仰,他陪伴宗门走过千百年的血雨腥风,依旧在这片大地之上屹立不倒。”
这一刻,愁尘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师叔会宁愿剃度为僧,常坐于寺中,青灯古佛做伴,也不苦求凡尘之中的美好。
或许是为了守护吧,以其残躯,守护宗门的信仰,至死不悔。
愁尘的双目瞬间肃穆,左手拇指陡然一挺,只听一道铮咛剑鸣传出,断剑出窍。一道寒光闪过,在愁尘的手心划过一刀。
殷红的鲜血顺着不大的伤口在树根之上流淌,只是片刻便浸入地底。
“今我愁尘在此立下血誓,有生之年必报宗门灭门之仇,现我宗门往日辉煌!苍天之下,菩提为证。”
愁尘的声音很小,但那微弱的生硬之中,却蕴含着浓浓的哀伤,那不经意间流露的煞气,竟让女孩瑟瑟发抖,不由得觉得四周的温度好似凭空下降了不少。
蜷缩着身子,女孩很是不解地看着几乎半跪在地上的愁尘,脸上满是浓浓的疑惑之色。
作为一个涉世未深的孩童,她还未曾经历过社会的黑暗,未曾感受过那人与人之间勾心斗角的艰险。
作为一个坐拥疼爱的孩童,她是父母手中的掌上明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正是因为她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她绝对不会理解一个自幼无父无母,而被师父一手带大的愁尘心中的苦楚。她永远无法揣测他对宗门的依恋有多深。她永远无法想象,那突然之间来临的,那千百年间积郁在他心中的仇恨有多重!
这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至少在目前看来是这样。
似乎感受到了女孩异样的目光,愁尘转头,静静地看着同样盯着自己的女孩,嘴角居然露出了一丝微笑,
“谢谢你,小姑娘。”
听到愁尘的话语,女孩天真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羞涩的红晕,“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疼吗?”
愁尘摇了摇头,一脸怅然地回答道:“没心疼……”
……
咚……
一道悠远的鼓声从山台的中央传来,女孩疑惑的双眼顿时一亮,,双目闪闪地向着钟声的源头看去,一把抓住愁尘的衣袖说道:“大哥哥,比武大会开始了,我们一起去看比武吧。”
对于这个所谓的比武大会,愁尘本是兴致缺缺,但却架不住女孩幽怨的目光,只得无奈点了点头,转身,一脸冷漠地向着山台的中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