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都心神不宁。沈亦琛是,顾子鹤亦是。然而沈亦琛可以把所有精力投入在工作上,从进了办公室沉静了一会后,就翻出所有病例一个一个分析,挨个病房走查看病患情况,到了饭点也不去吃饭,忙碌的让别的医生都担心他能不能坚持下去。
直到天色黑了下去,没有值班的医生护士纷纷下班,走廊上开始静了下来。沈亦琛俯在桌子上写着病情分析,黑色的钢笔反射着灯光,笔尖在纸上映出一个发着光的影子,一动未动,半晌,垂下一滴墨来,砸在纸上,晕成一滩。
沈亦琛回过神,把纸撕掉团着扔进纸篓,直起身子。酸痛,工作上带来的累无法掩盖住昨夜欢愉带来的乏累,这让沈亦琛有些不知所措。
他望向窗外,夜下的灯火阑珊全都入了眼,可是没有温度。
家里的顾子鹤深陷在沙发里,仿佛坐成了一尊雕像。他没有任何人可以去想,也没有任何寄托,他只有沈亦琛。他从沈亦琛走就开始坐在这里,直到夜深。他看着桌子上凉的发干的饭菜,心里有些难受,他今天大概真不回来了,他想。
门锁吧嗒的一声响,像是敲开顾子鹤身上石膏的镐头,让他一下子就恢复了生机。
沈亦琛还是回来了,尽管仍然无法面对。
他打开门,没有去看顾子鹤,尽管余光里也看见顾子鹤高兴的发红的眼睛。“你回来了。”顾子鹤说到,仿佛在确认一下。
沈亦琛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快到自己的房间,顿了一下,终是回身对顾子鹤说:“监护人的职责我无法推卸,你,”沈亦琛收口,话说了一半就撂下话头回了房间。
顾子鹤苦笑一下,知道他的意思。以后他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或许,以后他都不会再和自己说话,只是单纯的履行他监护人的职责,仅此而已。
沈亦琛一进房间,便看见满目狼藉,于是努力用一天时间淡化的画面又涌了上来,去提醒沈亦琛昨晚被怎样受尽屈辱。沈亦琛重重砸了一下墙,一声闷响,传到顾子鹤耳朵里,砸到他心上了似的。
不一会,沈亦琛重新打开房门,拖着个箱子走到另一个房间,把箱子推了进去,回身的时候哦不经意间看到桌子上剩下的菜,心里有些触动,但仍是冷着一张脸的样子,回了房间把门关上,想了想,再加了道锁。
顾子鹤心里彻底失落下来,深深叹了口气。他嫌恶到这种程度。
枯坐了这么久的时间,顾子鹤站起来,身上的关节咯咯的响,浑身都在叫嚣着身体的疲惫。可是顾子鹤感受不到,脑子比身体还要累,已经被沈亦琛填得满满的,几乎就要撑破。
回到自己床上,闷在被子里,太难受了,两个人的这种相处模式,不如痛快骂出来,打一顿也好,也好过这样。比陌生人还要疏远和冷漠。
呼,顾子鹤叹了口气,胸口闷闷的,可是他不想离开他,但是他这样的冷漠,他不知道还能承受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