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建听了刘伟楠的吼骂,皱了下眉,心想,一个小孩儿说话怎么这么毒,“给我坐下。”
刘伟楠回头瞪了吴建一眼,“你的账我也会算的!”
“好啊!”吴建扯了下嘴角,“我明天找到赵大宝就把他灭了,我倒要看看你长大了怎么报仇。”
“你敢?”
“没有我敢不敢!只有我想不想!”
刘伟楠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他也有点儿不敢说了,老混球一看就是个变态,谁知道会不会真的残害他哥们儿。
吴建点了根烟,两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指了指旁边,“我让你坐下,你听见没有。”
这个年龄的小孩儿,说懂屁都不懂,说不懂又不是完全的无知,别真恨上了魏真,他得开导开导。
刘伟楠愤愤地坐了过去,“你要干嘛?”
吴建抽了口烟,缓缓吐出,慢条斯理道,“这就对了,这样我们才能好好的交谈,你以为赵大宝走了,只有你一个人着急难过吗?我告诉你,魏真他比谁都难过,着急,前天他一直在找赵大宝,还差点儿晕倒在火车站,昨天又病倒了,在医院住了一天。”
“我不信。”刘伟楠低下头,哽咽道,“他都要把赵大宝送孤儿院了。”
吴建也听出了刘伟楠的嗓音带着哭腔,心道,这头倔驴也会哭?
“那不是没办法吗,你还小,不懂生活的艰难,你看看魏真,腿有毛病,挣的也不多,你让他怎么办,让赵大宝跟着他吃苦?”
“那他为什么打赵大宝?”
吴建,“????”
还有这事儿?这让他怎么往回圆?
“打是亲,骂是爱,老魏疼他才会打他,你以后就懂了。”
吴建想啊,自己说的是什么鬼话!
“那赵大宝丢了,魏哥为什么还笑?”
“这个嘛”
谁他妈知道他为什么笑啊?他明明这两天像死了妈一样哭丧个脸!
“乐极生悲,懂吗?快乐过劲儿了会翘辫子,悲伤过度了也会发神经的笑一笑”
刘伟楠明显不懂地皱眉看着他
“总之我可以和你保证,只要赵大宝回来,魏真肯定不会再送他走了,要饭也会养着他。”
这句话刘伟楠听懂了,至于前面那句,变态说的话他怎么会懂,“你没骗我?”
吴建很诚恳的面带微笑说,“我从来不骗人。”
刘伟楠悻悻地起身,打算走人,他要回家吃口饭继续去找赵大宝,“魏哥找到赵大宝和我说一声。”
吴建掐灭烟跟着站了起来,“是不没吃饭?”
刘伟楠点点头。吴建手压在了他肩膀,“走,吃饭去。”
“我不去。”
刘伟楠想,这个人虽然没有刚才讨厌,但也欺负过他,这仇他还是要报的,吃人的最短,拿人的手软,他不能去。
“不去算了。”吴建伸伸懒腰,往外走,“不知道一只烤鸭我能不能吃得完。”
刘伟楠咽了咽口水,颠儿颠儿地跟了上去,“你是要去吃烤鸭么?”
“是啊。”吴建转身关上门,出了院子。刘伟楠继续跟着,“长城店的最好吃了,我爸带我去过。”
吴建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转身上了驾驶座。刘伟楠两手插裤兜,脚一下下搓着地。吴建看刘伟楠想去吃又不好意思去的别扭样,微低下头,勾着嘴角朝刘伟楠笑了笑,“走吧小子,还磨叽什么!”
刘伟楠边上车边勉为其难地说,“你找不着么?那我带你去吧。“
吴建默默翻了个白眼。
吴建和刘伟楠在饭店大快朵颐,魏真站在步行街,看路边儿要饭的小孩儿。这一条街周围犬牙交错布满大大小小的商场,餐厅,快捷酒店,是本市的繁华地带,同样也是流浪汉叫花子的糊口宝地。
五花八门的讨钱方式,每隔一段距离便可看到一个,跪在地上低着头,膝下赫然铺一巨幅,爸爸癌症,求好心人帮忙,眼瞎了的,拿着话筒唱着流浪在外当然也有两个人一起讨的,断腿的女人抱着婴儿躺在人来人往中。
这些人,魏真以前路过看都不会看一眼,这次他走过去丢了钱进去。
一百块,跪在地上的小女孩儿,抬起头感激又茫然地看着魏真。魏真掉头走了,此刻他只希望赵大宝也能像这个小女孩儿一样,拉下脸,该骗骗,该跪跪,别活要面子饿死在某个角落。
魏真在大街上神游了一天,晚上扛了箱方便面回来了。他今天徒步饶了一条街又一条街,漫无目的的找法儿,但也没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接下来几天,魏真骑上了赵大宝的自行车,吴建让把他车开走,魏真拒绝了。骑着自行车速度慢,视野更宽,他可以看清路边每一个人的脸。
期间吴建带着魏真去了趟警察局,警察大哥说了,急也没用,全国有几千万失踪儿童,走失几年,十几年,甚至永远的都了无音讯,凭什么你家孩子丢了几天就变魔术似得出来了。
于是魏真又开始了漫长的自行车之旅,烈日下一次次留下了魏真汗流浃背的身影,他的胳膊脸整整晒爆了一层皮。
刘伟楠找了几天被他妈接去了外地过暑假,临走,他给魏真打了个电话说,魏哥只要找到赵大宝,我就不恨你,我还像以前一样和你好。
余大妈回来得知赵大宝走了,拿着赵大宝的照片印了一沓寻人启事,在附近到处贴,有时还会给魏真送些饭过来。
晚上,魏真吃完余大妈送来的饺子,差点儿被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汗臭味,呕得又全吐出来。魏真赶忙换下那身穿了快十天的衣裳,去澡堂洗了个澡,回家对着镜子刮了刮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