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范昭睡不着,索性起身走到窗边看月亮。吕四娘,你到底在哪呢?范昭思潮起伏,心里盘算着这些日子发生的奇奇怪怪的事。慢慢,一条清晰的线索在范昭的头脑里形成了。据野史记载,雍正暴毙后,吕四娘也消失了。吕四娘青春年华,模样应该不差,若是孤身住在大街闹市,定会招惹麻烦。这样,吕四娘就得躲在人烟稀少、人迹罕见之处。荒山野岭,大内密探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不过,吕四娘得正常生活,必不能远离乡镇。所以,吕四娘隐居之处必是既隐秘又方便生活之处了。范昭看窗外点点灯火,喃喃道:“二十年前,这里还是一个不为人注目的小村镇,交通便利。小隐隐于野,这里确实是理想的隐居之地。中国自古乡镇自治,倘若能得到乡镇士绅的护佑,则万事无忧。”说到乡镇士绅,范昭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倪璋和罗强的面容。范昭又道:“我南下广州,北上仙居,隐秘迅速,为什么此二人这么快就知道了?更奇怪的是,为什么我提及寻找一位武功高强的反清人士后,就急于否定并要我离开?莫非吕四娘就隐居在附近的七星岭,倪璋和罗强,就是暗中保护吕四娘的士绅同伙?”范昭困惑起来,觉得这个答案来得太巧,反而接受不了。
窗外,吕雁梅身着土色衣衫,用内力将自己贴在木板壁上,宛如一张陈年画纸。吕雁梅是来悄悄归还范昭的钱袋的,正想转身入窗时,不意范昭起床,走在窗边喃喃自语。范昭声音虽小,但是夜深人静,近在咫尺的吕雁梅听得清清楚楚。吕雁梅心中奇异,暗忖:“原来,范昭是来寻找自己的娘亲。范昭是什么人?找娘亲有什么事?”吕雁梅心中迷惑起来。但听范昭继续道:“要确定吕四娘是不是真的住在七星岭,得向七星岭的山民打响。或者,确定那个大悲院里的无名老和尚,是不是那个宽恕剑绝偷盗的老和尚。”
吕雁梅吃惊不小,暗思范昭这般辛苦寻找娘亲的目的一定不简单。果然,又听范昭叹气道:“老大要我找吕四娘取回雍正的人头,真见到吕四娘,不知道吕四娘会不会怒急而一剑杀了我?唉。”吕雁梅练至四重天剑仙境界,寻常人的七情六欲平淡许多,虽如此,听了范昭此言,亦是大惊失色,差点就要现身质问范昭了。
范昭又道:“俗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一介书生,不会武功,老大却要我去找吕四娘取回雍正人头。我若不去,只怕家人性命难保。眼下只盼见了吕四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使吕四娘将雍正人头交给我。事情过去十八年了,也许吕四娘的仇恨心没有当初那么重了。”范昭说完,忽觉夜气寒冷,关上窗,复上床睡去。
窗外,吕雁梅思潮起伏,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呆书生竟然是来寻娘亲索要大仇人头颅的。吕雁梅想起每次吕四娘祭祀吕家家人时,都要自己说一遍:“大仇人的奴才都是坏人,若是来抢人头,杀无赦!”吕雁梅杀意横生,听屋内发出轻微的鼾声,知道范昭已经入睡,便拉开窗户,翻身进去。吕雁梅将范昭的银袋放在桌子上,走到床前,想着怎样结果范昭的性命。吕雁梅打量一下范昭,暗道:“坏人,我没有带剑,算你好运,现在点你死穴,让你死个痛快,落个全尸。”吕雁梅伸手点向范昭咽喉间人迎穴。范昭忽然开口道:“燕姑娘,小心,豹子。”吕雁梅手一颤,手指头停在范昭咽喉肌肤处。范昭又道:“小生姓范名昭,模范的范,日月昭昭的昭。不是呆书生。”敢情范昭正做梦呢。
和范昭初遇水潭的情景,又浮现在吕雁梅脑海,栩栩如生。吕雁梅想了想,收回手指,细声道:“你说老大要你来,你不得不来,你一定是被逼的。先留着你的性命,待我查明真相后再作决断。余春冤枉你一次,我绝不会让你死的不明不白。”吕雁梅转身看到桌面上的银袋,收了回来,纵向一跃,跳出窗外。范昭惊醒,看了看窗口,喃喃道:“怎么窗户又开了,是我刚才没关好?”范昭起身关好窗户,忽然闻到空气中有一丝淡淡的幽兰花香,猛吸两口,奇道:“这花香好奇特,似乎在哪里闻过。嗯,想起来了,那晚和燕姑娘在水潭边,就闻着这种香味。咦,燕姑娘来过吗?”范昭苦笑一下,摇了摇头,道:“这些日子怎么了,总会想着燕姑娘。”
范昭坐上床,忽然转头对我说:“异史氏,记录今夜之事仅限于此,晚安,睡觉。”偷笑
注:莫怀仞与范昭的事,详见卷三大清棋圣39回、57回,卷四风起云涌50回、51回,本卷盛世雄风第48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