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横眉立目,吓得孕妇们纷纷噤声,小心地觑着她的眼色,老实下来。
又过了一天,司念已经彻底弄清楚了上面的行动规律,从孕妇们那里也查问出了各种各样的情报。
所有人藏好晚餐的营养剂,司念咧嘴一笑,眯眼开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十二点,准备好。”
老麦克每天就寝时间很固定,他长期没有向导纾解,精神已经濒临狂躁边缘,因而十分注重养生和睡眠质量,每晚睡觉都会吞掉两颗舒缓的营养药。
今晚不知道是不是药过期了,他躺在气垫床上,半天睡不着。烦躁地站起来,他打开橱柜,从里面拿出自己珍藏的违法激光枪。
无论什么年代,枪永远是男人的兴奋剂。他拿纳米清洁布擦拭着本就光可鉴人的枪身,回想起用这把枪冲锋陷阵的军旅岁月。
那时候他还多么年轻而纯真啊,居然相信这世间有任何普世的真理,到头来被军队剔除,普通人的妻子因受不了他的创伤后遗症而离去,留下他跟儿子相依为命时,他才明白,原来所谓的公平正义都是骗局。
他铤而走险,走上一条偏门的道路。但反正,在军队里,他早已被同僚灌输了“低级向导都是工具”的观念,他从没把地下室的那些生育工具当人看。
倒是那个刚抓来的年轻女孩儿……有些古怪。
他面对她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怜惜,好像看到自己想要却从未拥有过的女儿。
他出神地抚摸被她戳伤的右手食指,忽然福至心灵地想:万一那也是个向导呢?
越想越觉得不会有错,他辨认向导的能力一流,只是现在不敢相信这样的好运气:难道从天而降一个年轻向导给自己用?
外间猛地传出一阵刺耳的电铃声,粗糙平板,直入神经,老麦克腾地一下从床上站起来,大踏步走出房门。
客厅已经自动亮灯了,电铃声可能吵到邻居,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去关掉了电闸。
这是他给地下室留的应急按钮,他吩咐过她们,没有绝对的大事不许按,之前也从未响起过,这是怎么了!
他打开客厅电铃下方的视频平板,凶神恶煞地大吼:“怎么回事!找死吗!”
对面是几个孕妇挤在一起的脑袋,她们面色惊恐惨白,朝他七嘴八舌地喊话:“她不行了!”“娜娜莉要死了!”“我好害怕……”
“怎么了?”睡眼惺忪的儿子也出来了,走到他旁边,朝平板看着,“她们这是……”
屏幕里的女人们纷纷移开,屏幕被投向屋内正中央躺着的一个人。
那是一个即将临盆的向导女人,肚子高高耸起,小山一样。她四肢平摊着,身下是一大块深色的东西,冉冉地流淌着,就像是……
浓稠的鲜血。
看清了屏幕,老麦克大骂了一声,回屋抄起电话,冲对面吼:“他妈的,大出血,你快给老子过来!”
吼完立刻挂电话,端起盆子和剪刀往书房跑。没跑两步,犹豫了一下,又带上了那把激光枪夹在腋下。
儿子跟在后面问他:“你打算在地下室给她们接生吗?”
“不然呢!”老麦克狂怒地吼叫着,一把推开他儿子,“别挡路!”
儿子默默地转到后面去。老麦克已经进了地下室的简陋电梯,一双阴鸷的眼恶狠狠地盯住电梯门口,仿佛惹事的是电梯似的。
他嘴里骂骂咧咧地用钥匙打开锁,“咔哒”“咔哒”两声,厚重的合金大门朝后打开,露出里面乱哄哄的情景。
几个身躯庞大的孕妇挡住他的视线,好像低着头正在对地上躺的什么人实施急救。他一边喊着:“滚开,别挡路!”一边粗暴地拨开她们,有好几次手碰到了她们硬邦邦的肚皮。
房间正中央的地上躺着人,他俯下身去,打算查看情况。
地上的人一样手脚摊开,却没有像视频里那样有高耸的肚子,四肢也细瘦无比,像个营养不良的小女孩子……
小女孩?
电光火石之间,他伸手向身侧挂着的激光枪。
而地上的人双手抬起,已经扔出两枚小玩意儿,随即姿态灵敏地弹跳起来。
老麦克一边拿枪一边偏头躲避,却还是没躲过去,那是两根磨得特别尖细的木筷头。
木筷头直直插进他的一只眼睛里,另一个擦破了他的太阳穴。
灭顶的疼痛让他失去理智,他痛苦地嘶吼着,拿起激光枪,四面扫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