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斗技场表面虚伪的外壳如同一层镀漆般迅速溶解剥落,而在下方的真实面貌多少有些让人感到震惊。
斗技场还是斗技场,只是之前威风壮观的外墙现在只给人残破老旧缺损的观感,上方作为观众存在的石像也一个个形容难辨爬满蔓藤,疯长的苔藓更是充斥着各个角落。
而在二人的脚下也没有坚硬的地面,只剩地板掀开后的烂泥地与腐烂的植物,说这是泥沼也没有任何问题。
“这个地方真实的名称,应该是泥沼斗技场吧,怪不得这里遍布着陷阱要将到来者慢慢吞噬,如果有着这般真实面貌就全部说得通了。”诸葛思谦饶有兴致地抚摸着刘海欣赏着整个斗技场。
“闭嘴!”另一侧,朱娜已经再无威严,她靠着一处墙壁用手中的权杖吃力地撑着自己的身体,难看的面色可以看出光是还站在这里就已经让她拼尽全力。
对此,即便朱小华还是新人中的新人,也大抵理解发生了什么事。失去结界控制权的朱娜定是和之前的杨超一样被诸葛思谦彻底地击败,方才沦落至此。
“流着外族血液,从小就被当做政治工具抚养大的你恐怕没有一天被这个家族看得起过吧,虽说以你的位置享有的立场和资源爬到这个地方不难让人想象,但这其中的辛苦和你抛下的尊严自然也不是可以简单量化的。”不顾对方的呻吟,诸葛思谦自顾自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带着憎恶周遭一切的情感,你就如同在泥沼中窒息爬行般一步步前进,踩着一切可以利用的人的背脊上最终来到你喜欢的人身侧成为他的助力,也就是太子杨超吧。”
“不要……提他的名字,你这个……狗……”朱娜不知哪来的力气又一次站起,她一步步前行握紧权杖竟是一副要上前殴打诸葛思谦的样子。
然而诸葛思谦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话:“杨超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太子,他从骨子里抗拒着自己的身份和四大家族。原因大概是出身高贵的他比起其他从出生起就在四大家族内受到熏陶的愚民要更加冷静地意识到自己身处的不过是个腐朽自傲的巨轮,自己的立足点随时会崩塌,而外面的世界却是异常广大。”
“这个先不多提,起初我还真有点难以理解这个不算优秀的人为何会让你如此着迷,但现在我明白了。你所着迷的正是他身上的反抗意识吧,身处一个比起你来要更加自由幸福的地位,却依然有着和你一样的反抗心理,这对你而言就像是一剂毒品般让你摄入梦魇。可是正如反抗意识不过是他身上一个侧面,你所爱的也只是一个你自己为自己塑造的泥沼幻想,换言之,你的爱不过是借助杨超这个个体自己构筑的幻想罢了,一个支撑你继续爬行,并可以支付你接近二十年内心积蓄的怨恨,对四大家族进行报复的幻象。”
“所以,你会自欺欺人地放下杨超身上其他不合你心意的特征,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他身上,将他捧成激进派的领袖的同时,还要继续如同提线木偶般牵着他向前迈进。”诸葛思谦说到这里满意地打了个响指道:“而这也是杨超身上违和感的来源,他并不讨厌自己可以作为激进派领袖反抗家族这一点,但是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你掌上操控的玩物这一事实却也化作一种折磨刺痛着他,这二者之间的抗争让他变得更为虚弱。”
已经走到诸葛思谦身前的朱娜听完这些话语,突然如同泄气的皮球般跪在了地上,而周围的源血结界也开始出现崩塌破碎的迹象:“你……说的是对的,我……我……我利用了我爱的人,但是……我并非只是把他当做幻影利用,我只是……最开始希望助他成为他想成为的人……不,或许是我想让他成为的人也说不定,总之,这件事在激进派成型后就开始失控了,就连我……也无法实质性地继续指挥激进派,但是……但是……我并非真的把他当做幻影,我……我……是真的爱……”
“你并不是那种单纯的十七八岁小丫头吧,在我面前哭哭啼啼地说爱不觉得有些令人反胃吗?”诸葛思谦挑着眉冷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