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哒。”菜刀剁在木头菜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老公,帮忙拿个碗。”穿着深褐色围裙的女人揭开盖子,拨开最上面的白萝卜片,在泡菜坛里掏出一把昨天腌进去的豇豆,带出两根红辣椒。
“儿子,看看妈妈今天买的这白菜,待会儿给你醋溜了。”另一家厨房里,母子二人蹲在地上,欣赏着一颗水灵灵的大白菜。
呛人的青烟从敞开的窗户钻出,夹杂着饭菜的香气萦绕在前门街的上空。
路边几根陈旧的电线杆不知又被谁贴上了毛笔写的小广告祖传神药,包治牛皮藓。
几分钟后,祥和被打破,地面隐隐传来轮胎擦过的震动。
金家屋檐下的燕子窝探出一个圆圆的黑色小脑袋,好奇地注视着下方。
空了好久的95号迎来了新主人一位三十岁左右沉默的单身父亲和一个秀气的三岁男幼童。
大货车开到狭窄的街道路口无奈停下,父亲牵着儿子的手看着满车的家具一筹莫展。
“大哥,你咋连个帮忙的人都不找来?我只负责开车,别指望我抬啊!”司机抠抠发痒的头皮,吹了一下略长的脏指甲,懒洋洋说话。
白路言人有些微胖,虽然长着一张斯文年轻的脸孔,鬓角的头发却略微秃了一些,妻子的骤然离世让他连续好多个夜没有睡过安稳觉,眼睛深深的凹陷。听罢对方一席话,他忙不迭拱拱手,拜托道“请您搭个手帮帮忙。”
“呵。”
司机充耳不闻,干脆摇起车窗假寐。
“嚯,瞧这沙发,瞧这板凳,全新的吧?”两个手指头勾着酒瓶子的唐达康一脚踢飞了面前的小石子儿,抬眼就看到这灰色的四轮大家伙。他自来熟地凑上去,轻轻捏了幼童白嫩的小脸一下,“来,叫叔叔。”
白泽捧着牛奶,澄澈的一双大眼盯着这国字脸头发乱糟糟的怪叔叔一脸懵。
唐达康笑着摸摸孩子的锅盖头,气沉丹田吼了一声:“同志们,帮忙新邻居搬家喽!”
一扇两扇的木门打开了,探出头来的男男女女无一例外带着笑。也不需要谁发出指令便开始上手,大件小件的家具从车上卸了下来。
衣柜。
沙发。
餐桌。
……
大人们喊着“1,2,3,走起”,额头上线一样流下来的汗水也顾不得擦,来来回回跑了一趟又一趟。
“达康,你手咋割破了?”
“没啥事儿!在玻璃边子上没注意刮了一下。”
……
“不行不行,老金你快过我这儿搭把手。”
“我说高老师,你别顾着对那堆书流口水,倒是搬东西啊!”
“嘿嘿,来了来了。”
……
白路言被眼前这一幕搞得有点发懵,半晌回过神,习惯性揪了揪头发,感激笑了笑,这才三两下跑进房指挥如何摆放。
“这些人还真有劲儿!又没给钱还给下苦力,一群傻子。”
司机嘀嘀咕咕几句看东西下完,车屁股一溜烟儿直接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