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于是连橙摇头:“就只是出宫门去转转。”
“我们那边过年和这里很不一样。”迟崖仰头,似乎想到了边关喝酒啖肉的日子。
“你们那时不是在打仗吗?”连橙很不解的问。
“是在打仗。不过打仗也有稍微歇会儿的时候。”迟崖一看她就不懂打仗,也耐心的给她解释:“在那时,我们就在帐中商议,问他们最喜欢怎么过节日。”
“因为有很多士兵们都活不过那个冬季。他们这或许是最后一个过的春节。无法与家人团聚,也想为自己祭奠。”迟崖说的认真。“就连我……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个春节。
打仗的确无情,就算是现在的迟崖,那时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在战场上活下来。
天时、地利、人和。要看的东西太多,不可控因素也太多。没人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那是不现实的。只有比率问题。
连橙看着他,静静的听着。
“最后我们决定,他们最想过的还是花灯节。他们说这样就能给亲人们留言,并寄去自己的思念。”
迟崖仰头,似乎在微阖眼眸思考些什么:“那里也没有花灯,我们就把自己衣摆的布撕下来,用煤灰写上字。有些人不会写字,就做个标记,符号什么的。然后大家一起,统一系在营帐边的桅杆上。最后系上一条红布,作为代表。”
连橙跟着他,思绪似乎飘到了去年寒冷的塞外,风吹着摇摇欲坠的桅杆。上面却有无数个将士一个接着一个地,争相把自己的白布条系到上面去。
最后、最高的地方,有一根红布条,在空洞的天穹下,残风中,显示着它红彤彤的年味儿。
那是边关将士们能感觉到的最深的年味儿。
“真好。”连橙不自觉的说:“你打败了匈奴王……今后都不会再有战争。”
迟崖看着她,眼里充满了某种可被称为缱绻的神情。过了会儿他才开口说话:“战争结束后,有很多人把自己年时系在上面的布条抽走了……还有很多人的,留在了上面。再也没人能来取。”
“拔营的时候,我把那些布条都收了起来,回京的路途上,一个个尽量交给了他们的家人。”
连橙默默地听着,头垂下去半晌不说话。
迟崖说:“其实不是我打败了匈奴王,而是那些跟我一同战斗的子弟们……他们跟我说过他们的愿望,就是能够永无战争。守护住他们在这个国家的妻儿、父母们。我尽量完成了他们的愿望。”
说罢他看向连橙,连橙有句话到了嘴边却没有问出口。
“那么,你这么拼命的原因,是什么?”
她没能问出口。
几日过后,她收到了皇帝为护京王赐婚的圣旨。
当连橙知道消息的时候,圣旨都下了。皇帝将匈奴人进献的公主赐给了护京王迟崖。说是感激他击败匈奴的功德。
这其实也无可厚非。小皇帝还小,根本没到娶妻的年龄。公主正值妙龄,最多就是赐给功臣。
可是没想到就这么快的、赤裸裸的下来了圣旨。
连橙刚在宫内得到圣旨的消息,那头就听说迟崖进宫了。
她几乎立马反应过来,终于将将好在宫门口将人拦下。
“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护京王吗。”连橙刚见到迟崖,就听到从侧后方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她转头一看正是松河,她都要怀疑这人是特意跟着她来的。
不用问,这次的圣旨之事肯定也是松河背后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