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的太阳像刚出锅的荷包蛋一样,照的秋月家的四合院一下子杂草重生荒凉了许多。
我一直不知道秋月还有个弟弟,叫虾比,在我们这里有个风俗,但凡一出生的小孩,都会起个很土的小名,不像北方以人体器官命名,比如陈鼻,方眉等,而是以动物牲畜启名,不知道是不是迷信的缘故,名字越渺小越土气越贱命越好,小名一般是动物前面加个阿,豬狗鸡鸭牛马驴很常见,虽然秋月的弟弟名字起的微忽其微,但还是被阎王爷收走了,很早就死于非命,听说被农民开的手扶拖拉机压到下半身,蛋蛋碎了,不知道是没钱抢救,还是医治无效反正最后还是一命呜呼了。我嘴角上的几根黄胡子碴儿,像经了霜的草儿似的,在风中随风飘扬,显得格外沧桑。
狗剩自从追求扔铅球的高年级女生差点被铅球砸死之后,我以为他会收敛许多,幸运的是还好那个女汉子没把他当铅球扔出去,抱歉我这么想的理由,我不是咒他。同学们不可想象啊!不可想象,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他这么厚的,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依狗剩的尿性分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那几乎是不可能的。现在他又被班花羞辱一番,会不会挖个坑钻过去,这也难说,看他经常往厕所跑不会想不开吧,可惜吃屎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不过这还不算惨,有天他既然一脸沮丧的跟我说,他妈妈跟他说他竟然是个孤儿,是后山一个叫南风厝的老太婆用编织袋收垃圾收回来的,说的有鼻子有眼,搞的我们纯洁的心灵一脸的同情,好像一下子从地主阶级伦为贫农阶层,消除了隔阂,没有了阶级矛盾,心连心打成一片。其实后来才知道这只是个笑话,因为这样一来同学大多都是孤儿,不是收破烂的捡来的,就是石头缝里崩出来的,还有说自己是葫芦娃的,电视剧看多了,什么千奇百怪的理由都有,只差没从天下掉下来的。不知道是不是苛尔蒙分泌过多的缘故,年轻气盛的我们眼里只有自己,总是相互谁也瞧不起谁,除了老子天下第一,剩下的只能是王八第二了。虽然作业依然很多,我们还是心高气傲。当然这只是男生对男生,女生对女生,正所谓异性相吸,同性相斥。至少我观察到百分九十以上的男生看班花的眼神不一样,各自把秋天的菠菜这边送过来那边送回去,恨不得白送,她的眼神温柔似水,她的声音轻柔的像和沐的春风一样,不知不觉杀死了所有的悲伤,有被电晕的,有被电残的,没被电死算你命大,电死那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而这样的眼神似曾相似,秋月的眼神一直在我脑海挥之不散,不知道明年是否会有一辆开往春天的地铁从这里经过,梦中的你用力的朝我挥挥手……
我说你这个时候懂什么狗屁爱情,只不过是鸡鸭鱼肉吃多了,激素分泌过多的结果,有些可能连激素都不是,只能是屎尿屁的排泄物。而我清楚得感觉到自已跟别人不一样,就像女生见到自己喜欢的人会脸红一样,我敢肯定不是激素,也不是屎尿屁,犹如轻风抚面,恍如隔世。我看到她会感觉很惶恐,努力忍受内心的煎熬压抑自己心跳的声音,装作若无其事,甚至不屑一顾,两耳却异常清晰听到她说过的每句话,甚至标点符号都排得一清二楚。
而秋月带给我不止是伤害,还有难以磨灭的印记。
秋月离家出走后,她家门口的桃花便不再开,有些枝丫仍然冒出零丁叶子,但就是不开花她家养的小花猫在半夜里发出凄美寂寞的声,第二天便离奇死去,被人挂在后山的老树上,被偶尔一飞而过的秃鹫啄的七零八落。有人说猫是饿死的,也有人开玩笑说是得了相思病死的,可猫又怎么会饿死,在这老鼠犹如过街的年头,也有人说是自杀,反正在双走了之后,流言四起。她家的田地也因此荒芜,杂草丛生。她家的烟囱也不再炊烟袅袅,她的家人疯的疯,死的死,余下的到处流浪,乞讨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