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写的字真好看!”垂目凝视了好一会儿后,她忍不住脱口赞道。
顾钰笑道:“如果你想学,我以后可以教你!”
诗琴顿时受宠若惊,禁不住跪倒了下来,连声道:“娘子,这怎么可以?”这个时代,识字可是上等人的权利,如她这般的下人能跟着主人认识几个字已是很了不起了,如何还敢奢望主子教她习字?
“你若想,便没有什么不可以。”顾钰直接又简单的说道。
诗琴顿时笑靥如花,眼中甚至渗出了泪,连声道:“多谢娘子!多谢娘子!”然后在顾钰的示意下站起了身来。
房间里一时间又陷入静默,见顾钰一直凝望窗外不说话,诗琴似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娘子,你真的能预感到,今晚过后,不出多久,那凶手必然会自己现身吗?”
顾钰转过身来,笑答:“是,只要老夫人将那个命令传达下去!”
……
彼时,夜色沉沉,万籁俱寂,张氏的院子里亦是气氛凝滞鸦雀无声,廊下几名婢子看着以诡异姿势匍匐在地上口鼻流血死状之可怖的婢子,吓得尽皆双肩颤抖噤若寒蝉。
张氏的脸色也有些白,神情里也透露着一丝惊讶、错愕或不解的紧张,世家大院里打死一名奴婢算不得什么稀奇事,但要是出现在她张氏的卧云阁中,就令人不得不惊讶了。
她顾大夫人可是以“贤良”著称,从未苛责过下人的人,而且一直以来信佛向道,讲究“三原然后乃行刑”,比孔子的“不二过”还要宽容的仁善之道……此刻竟然当众将一婢子打死在了自己的院中,而且这婢子还是她亲自挑选的专程伺候自己儿子饮食起居的下人。
在世家大院之中,哪个伺候嫡出郎君姑子的贴身侍婢不是资质上乘,品貌俱佳,若非如此,便是挑选奴仆的主人眼拙愚钝。
此时的张氏是又恨又气又有种说不出的心情郁郁,更在这时,院门外忽地一传来一声重重的斥骂。
“愚蠢!”
见垂花门前正是老夫人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行来,本来就坐立不安的张氏立刻便起了身。
“阿姑,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我孙儿差点遭人毒手,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还想瞒着我不成?”老夫人说道,然后将目光扫在了那躺在一滩血污里已经断了气的婢子身上,厉声道,“为何不先问问清楚她背后是受何人指使,是谁与我顾家有仇?就这么急着打死了她,张氏,你这是干什么?”
张氏神情惊惶为难,颇不是滋味。
“阿姑,非是子妇没有问,而是这丫头不肯说,也说不出来,而且子妇也没叫人打她几下,没想到这丫头就……”
顾老夫人脸色便沉了下来,目光再次朝那婢子身上一扫,沉吟了一刻,忽地果断道:“去查查这婢子的来历,看看她是从何处买来的,之前有做过谁家的奴婢?”
张氏连忙接道:“回禀阿姑,这丫头原是我陪嫁庄子上的人,我见她模样生得俊俏,人又机灵,所以就……”
“挑选下仆,首要看的是忠诚,张氏,你连这点眼力都没有,我还怎么指望你能照顾好我顾家的儿孙!”顾老夫人忽然痛心疾首道。
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张氏诚惶诚恐,生怕顾老夫人下一句便是要将她的儿子带走,忙回道:“阿姑,为人母者,哪怕是子女只受一丁点伤,都似痛在母身,此婢确为子妇所选用,子妇亦是悔不当初,可当务之急应该是查出藏匿在我们府中的真凶才是最紧要之事啊!”
说到真凶,顾老夫人的心中便是腾地一亮,如同火光一般闪过。
旋即她便想到了玄易之术
再想到了十一娘!
“去,给我把十一娘叫过来!”她忽地命令道。
跟在她身后的诗画心中便是一紧,似乎想要提醒什么,就见顾老夫人陡地将拐杖一伸,拦住了正要去的周妪,话锋一转道:“算了,夜深露重,十一娘刚刚身子好点,又跪伺堂受了罚,让她好好休息吧,别再去打扰了!”
诗画紧绷起来的神经便是一松,心中亦是震惊骇然,想到了十一娘教她做这件事情时所说过的话。
“娘子,若是顾老夫人不相信奴所说的,要拿你来问话呢?”
“她不会,老夫人也是信奉天师道之人,而且对她来说,一个懂得玄易之术的人可是难得的至宝,她既得了这个至宝,自不会到处宣扬,因为知道的人越多,抢的人也就越多。”
所以老夫人也并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十一娘懂得玄易之术吧?
诗画抬首看向老夫人,见老夫人若有所思,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又厉声对张氏命令道:“那你还不快去查,立刻传令下去,调派人手到各院中去搜查,看谁的身上受了竹尖所刺之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