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我曾双手颤抖地从医生手中接过一张病危通知书,这是我一生中拿到的最沉重的东西,病人的姓名凌雪儿。
“她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希望你能让她快乐地走完最后的时光。”医生拍了拍我的肩膀,叹着气走开了。
“三个月……只有三个月……”我站在病房外面,透过玻璃窗望着已经在病床上熟睡的女孩,眼泪止不住地滑落,手中那张病危通知书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我捏成了一团纸球。
我叫白云风,是一名高二年级的学生,凌雪儿是我的女朋友,是我一生中最爱的姑娘,我们同年级,不同校。我家里挺有钱,我爸是做生意的。在遇见凌雪儿之前,我有许多异性朋友,其中漂亮的不在少数,但现实的也不在少数。其实这也不能怪她们,现在的社会,哪个女孩不现实?但凌雪儿不,她真的不现实,她和那些女孩不一样,她可能不是她们当中最漂亮的,但一定是最单纯的。那些女孩十分喜欢逛街,每次逛街都会买一大堆零食和衣服,而我不太喜欢逛街,所以当她们叫我陪她们去逛街的时候,我都会随手扔一把钞票给她们,让她们自己去。而凌雪儿不一样,她很少逛街,每次逛街都会帮我买一些生活用品,虽然这只是个不足为道的举动,但却让我十分感动,她这举动是那些女孩所不可比拟的,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断了与她们的联系,并开始了对凌雪儿的追求。
我们的初遇,惊艳到足以铭记一辈子。
我记得,那是一个雨后的黄昏,刚刚下完一场雨,天并未完全放晴,一切都是灰蒙蒙的。
当时,我正独自沿着铁路散步,那里是我经常去的地方,每当我心情不好时,我都会独自一人沿着铁路一直走,不到太阳下山不回头。
我就这样遇见了她,在灰色的夕阳下。
她身着一袭黑色长裙,乌黑的长发披在后背上,正迎风而摆。她独自站在铁路边的花丛中,宛如一朵盛开的黑色玫瑰,是那么地绝世而独立,这让我心头不禁一颤,她就好像与世隔绝之人,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渐渐地,我走近了她。她背对着我,嘴里念叨着“万古雪山,银浪纷飞白狐行。千载苦修,朝露晚霞灵。一念缘殇,为求一命一生情……”
好一个风华正茂的才女!我在心中感叹着。
也巧,她所念的这首诗我早已有所闻,于是我站在她身后,缓缓吟出了下句“可叹凉薄,奈何孤苦心。”
她听了之后并没有惊慌地转过头,而是又说出一句“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人。”
我想了想,缓缓地说“若得此一人,不枉此生。”
她终于转过头来了,那是一张十分清秀的脸,带着淡淡的忧伤,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是的,那是让我最初心动的忧伤,一生牵挂的微笑。
后来,我和她成了朋友。再后来,我用一句话就让她成为了我的女朋友,这还是她告诉我的,她说她迷恋我说的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为了使得这句话更加专一,她还特意加上一句“云烟水榭,只为初心。”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的开端。
我们在一起之后,我就从家中搬了出来,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虽然不是很大,但很温馨。我每天都会去她的学校接她放学,然后一起回我们两个人的家,认识我们两的人都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这令人羡慕的时光并未久留。
三个月前的某一天,凌雪儿突然感觉身体不舒服,我急忙把她送到医院,却不曾想到她被查出患了一种癌症,而且是晚期,已无力回天。
因为无能为力,所以顺其自然。
为了能让她快乐地走完最后的三个月,我把她从医院接回来了,并向学校请了三个月的假带她去她这一生中最想去的地方,我不想让她留下遗憾,所以她什么愿望我都会满足。
日子一天天过去,凌雪儿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虚弱。直到有一天,她坐在床上哭着说想回家,我就立马意识到她可能要离开我了,毕竟落叶终究要归根。于是我连夜开车带她回家,我们终于赶回了我们两个人的家,可她已经奄奄一息,好像随时都会离开我一样。
我抱着她来到院子里的草地上,然后把她抱在怀里说“亲爱的,不要怕,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人,我一命只求一生情,有你,足矣。”
她泪眼朦胧地对我说“其实……云烟水榭……另可……用心。”“不,一命一生情,我只心于你一人。”看着她那忍受剧痛的样子,我心似刀割。
此时没有更多的语言,我和凌雪儿只需用眼神就能够读懂对方心中的所想,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默契,一生一世两知心。我能读懂,此刻她一定希望在她走之后我能好好的,不让她担心。我用坚定的眼神告诉她我会照顾好自己,请放心。
她的身体忽然轻微地颤抖起来,并且眼中的光线正逐渐变淡。她艰难地伸出手抓住我的手心,神情十分不舍,两行泪水从她的眼角边滑落。
“你放心,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永远都在。”我强忍着眼泪对她说。我不是不想哭出来,而是我怕她看见我流泪,会走地不安心,她一定希望我坚强地活下去。
她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握紧了我的手心,随后目光就定格了。我知道,我知道她在和我告别,她让我保重。这是我和她在生活中分别时常用的一种告别方式,我从来没想到,今天会是最后一次用这种方式告别,现在竟成了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