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即是少翊苦心寻觅的高人。
元毓未曾料到他如此年轻,震惊之余,收敛心神端相只一眼,又被白衣少年的双眸吸走了魂魄:那对瞳仁竟是蓝中透紫,像烟雨蒙蒙中含着天蓝色的花苞,泠泠剔透、熠熠光彩。
与他相比,一旁的玄衣少女竟连作泥尘都不配。
元毓没来由一阵心慌。
待要收回目光,却见白衣公子清浅一笑,霎那间,细雨飘零白鹭洲,微风拂拭鹳雀楼……搞得小侯爷又是半晌怔忪,思绪飘忽。
待到终于回神时,已是与少翊一起盘坐在白衣少年的竹屋中。
少翊称呼白衣少年为“云先生”,少年不答允,心无旁骛地烧水烫茶。少翊又唤一声。他不紧不慢地将茶水倒入杯中,一手执杯耳,一手托杯底,送到少翊面前:“你我同龄,不必见外,可直呼姓名。”
“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在下姓楼名逸尘,字云霖。”
少翊接过茶杯,改口道:“云霖兄。”
“云霖兄既如此坦诚,我亦不便相瞒。我乃苍国太子霍少翊,曾多次听太傅赞誉云霖兄惊才艳绝,故而今日冒昧前来拜会。”
“你的太傅是……?”
“太学博士胥鸿儒。”
“原来是他,说起来他与我也算忘年之交。”云霖如法炮制了一杯茶递给元毓,“只是鸿儒对云霖的评价只怕略有浮夸。我虽欲步蟾宫,奈何才疏学浅,略识之无,犹如吴下阿蒙,实不堪东宫厚爱。”少翊并未直言来意,他却先一步婉言拒绝少翊。少翊的面上就有些挂不住,当下横眉直竖,变脸变色。云霖清雅一笑,重置一杯茶递给少翊,淡定自若,仿似泰山压顶也不过如此。
元毓亦觉察到少翊的不悦。
却毫不在意地挑下眉头,单手拿起云霖泡制的茶,牛饮一口,登时就把茶水全数吐出来,咂舌道:“这是什么茶?要苦出人命了。”
“皋卢茶。”云霖目光挪到元毓身上,淡淡,如霏霏烟雨中的花桃。
“皋卢又为苦丁,我记得安澜一书中曾写道饮皋卢之苦,回紫笋之甘,如感人生之百态,如悟般若之万相。”元毓以扇柄撑下巴,似和尚撞钟,有一下没一下撞打桌沿,如此不着痕迹将话题转移,“皋卢本是极为寻常之物,若非安澜作者的推崇,只怕也不会得到文人墨客的青睐。楼兄莫非也读了安澜不成?”
“略读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