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元毓锁眉沉思:“那北溟和南越怎会乖乖听令慕子高的安排?”
云霖浅笑:“这不难,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而且,小侯爷刚才也说,天下间还没有事情能难倒六皇子。”
绝对是蛀虫咬黄连,元毓被自己说过的话噎住。
好一会儿,才忿忿不平道:“若当真如此,天下还不是迟早落入慕子高的手中?”
云霖微微倾身,眉眼弯如新月:“所以,趁早投诚还来得及。”
未曾想,元毓却正义凌然道:“我虽仰慕他有倾世之才,却绝非卖国求荣之辈。”
此话一出,云霖收敛笑容,多看了两眼元毓。那双蓝紫色眼眸便如烟雨中的天蓝色花苞,水泠泠,光彩逼人。
元毓被他看得有些把持不住,别过头,翘脚去勾竹塌下的桃花新酿。
刚拔开酒塞子,酒香尚未扑鼻,云霖就把酒坛子抢走。
遂柔声细语道:“小侯爷重伤未愈,还是莫要贪杯。”元毓的心脏砰砰砰乱跳,魂不守舍地“嗯”一声。又听云霖亲切道:“小侯爷也无需忧心,若是六皇子真要如此做,完成剩下三策便如寒山折碧,小侯爷若有心,先去布下路障也未为不可。”
元毓那双乌溜溜的凤眼登时泛起涟漪,亮得委实动人。
他挪开腿笔直跪坐在竹塌,颇有礼数地拱手道:“但求先生赐教。”云霖不着痕迹地避开这一揖,笑着摇晃酒坛子:“赐教不敢当。但求小侯爷先容在下润喉。”
元毓忙道:“我与先生对饮。”云霖看着他,眼中多出几分无奈。他这才想起云霖刚劝过他,莫要贪杯。现在简直成猴子照镜子,得意就忘形。遂俏皮地吐吐舌头,难得乖顺道:“好,我不喝,请先生独酌。”
说罢,双眼就像两块磁石,牢牢吸附在云霖的身上。
恰在此时,“叮咚”一滴屋檐水砸进屋外的水缸,清脆悦耳,仿若惊醒午后的一场酣梦。
云霖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挪开,倒出一碗酒,喃喃自语:“……哎,我本无心插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