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盆转停的时候,元毓朝身后的司徒冽挥挥手。
狼狈不堪的两人齐齐跳下马车。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元毓用扇子挡了挡,扇面就在脸上落下一大块阴影。他不耐烦地努努嘴,抱怨道:“今年不知为何,区区三月就似酷暑闷热,让人好生烦躁。”接着就迈腿走进面前这座富丽堂皇的楼宇。
楼上有一牌匾,御赐镂金大字:楚楼。
换言之,官方允许开放的妓院。
这京城青楼数以百计,唯有楚楼得了官方认可,实乃楚家经营有道,不仅在江湖黑白两道都吃得开,且在各国朝廷亦有渗透的势力。而说到楚家,又大有说上一说的势头,这神州经商者多如牛毛,自古商贾乃贱户,经商者无不想破脑袋巴结高官甚至不乏倾家荡产买官入朝。但凡事皆有例外,总有一些商业顶尖者富甲天下,所做生意与朝廷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一类商家,在乱世便成了各国千方百计拉拢的对象,例如苍国的楚家,越国的顾家,楚国的南宫家,和北溟的斛律家。
楚家如今的当家单字一个徙,有一幼子生于三月澜江旁,那年春寒料峭,故名寒,字澜樵。这楚澜樵与小侯爷同年相好,臭味相投,加上表亲的关系,故而他在小侯爷众多狐朋狗友中,最得小侯爷的信赖。
楚澜樵为人也是洒脱不羁。
坊间传言,他曾一掷千金博得美人一笑还有传言,他是男女通吃,荤素不忌更有离谱的传言,他和小侯爷之间暧昧,有着各种不可告人的关系。这些传言后来穿过无数堵不透风的墙,传到楚澜樵的耳边,他折扇一摇,当着小侯爷的面就笑得眉飞色舞:“自古就有牡丹花下死的风流雅事,宸曜乃天姿国色,如若为兄真能与你颠倒鸾凤一次,做鬼有何妨?”
此言一出,传言即刻更新出无数版本。
为此,太子霍少翊特意将二人传令到府邸促膝长谈,归纳总结就是:楚澜樵放出的话纯属童言无忌,不能作数,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切莫丢了朝廷和太子的颜面。楚寒表面应诺。出了太子府就揽住元毓的腰,看着漫天粉色花絮飘过庑殿金顶,无限感慨道:“还记得我们从前听说书先生讲建金瓴、藏美人的故事吗?太子对你的一片赤诚之心,好比这场风花雪月,恨不得路人皆知啊!”元毓没有理睬他,回头望一眼金瓴下的牌匾,上书“聆江”二字,脸上的笑犹如寒潭冷露。
横看成岭侧成峰,赵小侯爷深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道理,楚寒素来没个正经,当初不与他计较,如今更是。
此时的楚寒半卧在睡塌,怀中有一位半露酥胸半露肩的美女叼着葡萄喂食,而他却能在如此情况下目不斜视地品读书卷。元毓二人进来,他未有动静美人黄莺般的笑声萦绕其间,他也未有动静小侯爷蹑手蹑脚过去,贴着他的耳朵,大声念出卷页所写:“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但楚寒依旧没有动静。元毓玩闹心起,趁楚寒不备抽走其手中之书,抛至半空,大声嘲笑道:“澜樵,你最近吃错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