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晨,元毓的酒刚醒,楚寒就来推他的门,径直就问:“昨天桃花宴上,你是真醉还是假醉?”
元毓懒散地从床上坐起来,打着哈欠:“那几杯酒就醉?你瞧不起我啊?”
未曾想楚寒更加着急地敲打他的膝盖:“那你还敢如此猖獗?就不怕太子忙过这阵找你算账?”
“我倒是不怕他。”
元毓笑着耸耸肩:“等他明日成亲,我演上一回,到时推说自己因此事心情不好,酒后失德,他便不会奈我何。”
哪料,楚寒愈发气恼:“宸曜,你这是在玩火自焚!”
被斥责的小侯爷登时就委屈地撅起嘴来:“那你说说看,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将这口怨气活活咽下?”见楚寒还要说教,他赶忙伸长脖子,呼喊野望。等人进来,提起衣襟嗅嗅,随即皱起眉头,“你赶紧去外面的澡堂子,通知张老板,就说本小侯爷马上要过去,叫他换好干净的水,顺道把闲杂人等都给清理干净。”
交代完毕,方才对楚寒说:“我得好好洗一洗,这些天过得太晦气。”
过会儿,又不正经道:“等会儿找几个姑娘来陪本小侯爷。”
这绝对是蹬鼻子上脸,楚寒忍不住出手捏小侯爷的腰。
元毓赶忙闪躲:“欸,别闹,待会儿有正事跟你说呢。”
楚寒撇他一眼:“呸,你能有什么正事?好好地在这里说不成?”
元毓撅起嘴:“不成。”过会儿,又玩世不恭地问道:“等会儿你陪不陪我去澡堂子风流快活啊?”
楚寒瞪他一眼,咬牙切齿地回答:“去!”
须臾,元毓先去澡堂,等着楚寒带几位灵巧的姑娘来,自是行那少年风流之事。
完事后,他泡在池子里净身,始终皱着眉头,并没有尽兴后的餍足。恰好楚寒也完事出来,宽袍一脱,跳进池子,溅得他一脸的水。他撩水回泼楚寒:“黄猫儿黑毛,瞧你这一脸发春样,也就这点出息了。”
楚寒抹下脸上的水:“人生如白驹过隙,倘不及时行乐,则老大徒伤悲也。”
元毓没理他,将浴巾搭在脸上,长吁一口气。
楚寒终是瞧出不对劲,胳膊肘撞撞他的胸口,“怎么?那些丫头没服侍好你?”
元毓瓮声瓮气道:“从前不觉得不好,现如今倒觉得此事不过如此。”
听他如此感慨,楚寒状如见鬼,惊诧道:“你这是怎么了?准备清心寡欲一辈子?”
元毓扒拉下脸上的毛巾,瞪他一眼:“呸,黄猫儿黑毛,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打算清心寡欲一辈子?槌床之事故有乐趣,但若不能和那清绝至极的人做,乐趣就减少大半再沾惹这些脂粉俗气,乐趣又减大半。眼下就变得半点趣味也没了。”
楚寒听完他的牢骚,顿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宸曜,你这是栽了。”
元毓装出听不懂的模样,掏两下耳朵:“栽什么?栽花?栽树?还是栽秧子?”
楚寒泼他一脸水,索性挑明道:“栽跟头。”元毓努努嘴不搭腔。他就扶住元毓的肩,亲昵地前后摇晃,“好花需浇,大树需裁。宸曜,现在关键就看你是想当个撷花人还是育树人了。”
此话中的深意,元毓不是不懂。正如春风柳吐金,夏日荷铺锦,秋赡辉碧汉,冬雪老遥岑。便是光懂有什么用?纵然落花有意,流水哗啦啦过去,一切还是了无痕迹。所以,人们常说,这天地间最靠得住的是感情,最靠不住的亦是感情。
这般一想,元毓愈发气闷,狠狠抹一把脸上的水,说道:“撷花人还是育树人,我都不稀罕当。既然他对我不仁在前,就莫怪我不义在后,昨日之事自有我的道理,说到底他不过就是我的一枚棋子。”
楚寒自是不信,笑道:“那你岂说说看。”
元毓恨铁不成钢道:“好生去想一想,此事后,少翊会不会对楼逸尘心生罅隙?会不会对他所言之事言听计从?哼,我这样做无非就为破坏他们三人的联盟,也是为断绝那楼逸尘的退路。试想,少翊从此后不会重用他,秦王、齐王等人也不敢重用他。放眼整个苍国,除我以外,他暂时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