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元毓虽浑,此时也通晓一些人情事故。听到这对主仆的对话,赶忙来到丹雪身边,将手信交给她,一番话说得倒是人模人样:“姑娘多虑啦,上次的事是我醉酒后才闹出来的。这不,现在就来给你们家公子赔礼道歉的。”
又侧身询问云霖,“你的伤可有好?”
云霖抬起手,只见腕处有条淡粉色的伤疤。他浅笑道:“无妨。”
再不提伤时的凶险更不提此伤是拜元毓所赐。那一日,小侯爷在太子府装腔作势,将他面前的案几踢翻,又是毫无顾忌地将他推倒在地,结果,手腕就被残碎的瓷片割伤,血流满地。
此时,元毓惭愧道:“哎,那天真是醉了,事后还是旁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尔后,每每想起更是愧天怍人,恨自己贪杯误事。伤你事小,但若伤到你我感情就事大了。”
云霖淡淡回道:“只要小侯爷还信任我,那便无论如何都伤不到咱们的感情。”
正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这两人其实都没有半句诚心话。
元毓“嘿嘿”笑两声,靠坐到云霖身旁,瞟见他适才读过的书,乃是一本破旧的安澜。于是乎,没话找话道:“云霖果然有空就钻研慕子高啊?”
“此书主讲修身养性之事,未必就是六皇子所着。”
“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些并不冲突,所以我直觉此书就是出自慕子高之手。”说完,就见云霖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他搓搓脸皮,续道,“但若论其究竟,我说不上来,可能是我与他神交已久……”
云霖听完,浅笑着,悠然抿一口茶。
等他搁下茶杯,元毓顺手接过来尝了一口,遂喜道:“这是隔年雪水冲泡出来的敬亭绿雪?好家伙,馥馥如花乳,湛湛如云液。这可是最上等的贡茶啊。说实话,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从前家里的收藏,在下好茶,藏了一些在身上。”
元毓不疑有他,遂道:“说到茶,我记得慕子高偏爱皋卢,但我真不爱那种苦味,而这敬亭绿雪亦香得过于鲜浓。”边说边续喝一口,咂咂舌,将其放下,“若论茶中极品,古人有句诗云:焙香时碾落云飞,纸上凤鸾衔去。玉皇前宝鼎亲尝,味恰到才情写处。”
“原来小侯爷偏好的是:牡丹花笑金钿动,传奏吴兴紫笋来。”
说罢,他们二人相视一笑,竟是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