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真双眸闪过精芒,重重点头:“而今我等该当何往?请叔父明示!”
“沃野镇那边传来消息,匈奴单于后裔破六韩拔陵四处勾结镇民镇兵,蠢蠢欲动。冬日已近,柔然人多半也快南下。。。机不可失,我等自当西去沃野镇,助那破六韩拔陵一臂之力,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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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川城南,阴山脚下,裴宅里哭闹成了一团。
裴果此去时日甚久,期间无踪无迹不论,又不曾留得只言片语,便似人间蒸发了一般。众兄弟也曾怀疑与那离奇消失的陈当家一伙有关,可惜北出瀚海,转了一大圈也不曾有所发现,只得悻悻而回。
韦娘子遍寻儿子不着,不晓得哭了多少回,几近绝望,差点病倒。幸亏宇文泰宇文英兄妹两个,三不五时便来探望,好言宽慰,总算稍许稳得韦娘子之心。宇文英更是征得乃父宇文肱同意,这一段常常宿在裴家,白日里尽心侍奉韦娘子,待到夜深人静之时,双眸含泪,跪西祈祷:“佛陀在上,护佑果哥哥平安回来,宇文英愿生生世世侍之以诚。。。”
这一日裴果豁然出现,大伙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宇文泰鬼叫一声,连滚带爬跑将出去,跳上马就走自裴果消失,众兄弟整日里唉声叹气,聚得也不快活。。。这下好了,可不得呼兄唤弟,将那许久不曾好好喝下的烈酒一发痛饮?韦娘子看见儿子,先是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她活泛过来,上前对着裴果劈头盖脸,连打带踢,哪里还剩半分淑女模样?这一次连宇文英也不帮裴果说话,冷着脸,使劲扶住踉踉跄跄的韦娘子。裴果跪倒在地,一声不吭,生生受了,只热泪盈眶。
打也打够了,骂也骂够了,剩下来的,便是满堂满宅的哭声。韦娘子自是哭得痛快,宇文英则是泪中带笑。裴家母子素来宽厚,下人爱戴之,这时见主家母子重聚,亦是感动不已,一个个哭哭啼啼。。。
裴果强自压抑,不敢哭出声来,心头却澎湃如潮:是孩儿不孝,不告而别,却叫阿母受苦了。。。一抬眼望见韦娘子竟是消瘦几分,愈加自责,狠狠便是两个耳光扇在自己脸上。
韦娘子赶忙上前拉住裴果双手,喝道:“果儿!你这又是做甚么!”陡然看见裴果左腕上包扎处血迹斑斑,惊叫出声:“果儿。。。你。。。你这是去了哪里,受了这许多苦。。。”哭声又起,哽咽再三:“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裴果鼻尖发酸,这一刻感受着阿母双手间的颤抖,只觉着满心惭愧,本有满腹裴家往事欲与阿母述说,这一刻却似烟消云散,浑没了半分说起的念头。不知不觉间,那些大漠孤烟、残血暗谋,甚至九真的如仙面庞,皆渐渐淡去。。。
宇文英赶忙使唤下人:“还不给你家郎君换身干净衣服!”于是几个下人上来,拖着裴果去了后间。
倒是好一场沐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将连日来满身的疲惫肮脏尽数洗个干净。待洗漱完毕,回到前堂,就听人声鼎沸,闹腾极了正是兄弟们一个不拉,来了个齐!
裴果还欲推脱,早被众兄弟合力举起,吵吵闹闹出了宅门,便是韦娘子也拦不住。想必今日武川城云来酒家里,存酒都要给喝个精光!宇文英嘻嘻笑个不停,跟将出去。
一路往武川而去,裴果骑在马上,眼帘里尽是熟悉物事,耳际叽叽喳喳,众兄弟的声音虽说呱噪吵闹,可简直暖心。。。裴果如在云里,心思略有恍惚,随即还神:伯父是伯父,我裴果是裴果!我的一切,在这里,在武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