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熠的车子快速驶离了昔日的宋府,他只顾着往前赶,没看到车子后头,容妈蓬头垢面的,正拼命的追着他的车跑。
车子拐了一个弯儿,容妈再也追不上了,气喘吁吁的靠在路边的树上,缓缓的坐到了地上,好容易碰到严熠来了,她认出了他的车子,却没有赶上,这次走了,下一次,怕再也碰不到了。
严熠打听了好几个人,都没能打听到宋泠月的下落,甚至连宋府昔日的下人都没找到一个,又去了厂子一趟,发现厂子里早已经搬空了,工人也都遣散了,宋氏,再也没有了,他彻底失去了宋泠月的下落。
在外头奔波了一天,回到家里,天都黑透了,他没心思吃饭,闷闷不乐的回了卧室,打开柜子,取了一瓶酒,对这瓶子喝了好几口,从前没觉得酒好喝,今天喝起来,竟然觉得无比畅快。
半瓶酒下肚,严熠醉了过去,握着酒瓶子,嘴里喊着宋泠月的名字,倒在了沙发上。
第二天一早,严熠早早的起床,去了警察厅,在别处打听不到,寻求无门,只能求助警察厅了。
严熠在警察厅外头等了半天,都不见厅长出来,问了门口的警长,警长知道他是严家的公子,陪着笑脸,只说让等着。
严熠一向是有教养的,这个时候也有了几分火气,“这人都丢了好几天,还有什么需要等的,再等天都黑了,还怎么找人呢?”
警长摇了摇头,手上捏着一支烟,晃晃悠悠从桌子后头走出来,严熠明白他的意思,从桌子上拿起洋火,憋着一口气给他点着了烟,警长笑容更加灿烂。
“我说严公子,你不愧是留洋回来的,真是有儒雅之风,我不防给你说句实话。”警长猛嘬了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
严熠最讨厌跟这群人打交道,上着班吞云吐雾的,说是警长,跟无赖又有什么区别,要不是为了宋泠月,他是如何都不肯来这种地方的,眼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压了心里的火气,笑着说,“警长请指教。”
警长弹了弹烟灰,带着他往外走了几步,压低声音说道:“严公子,跟您说句实话,这警察厅每天有那么多事务,找人都要往后排,等到出兵,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说了,这年头,走失一两个人,还算事儿吗?”
“什么?”严熠火气“蹭”就上来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走失人还不算事儿,那非要死人才算吗?她不是寻常的百姓,她是宋家的千金。”
那警长也不恼,嘬着烟,斜着眼睛看他,十足市侩的嘴脸,“严大公子,您说的宋家,不会是被查封的哪一家吧?这宋家都倒了,谁还管他家的小姐不小姐的。”
“你……”严熠涨红了脸,世风日下,果然是世风日下,宋奇在的时候,怕也没少给过他们好处,如今宋家没落了,这些人就翻脸不认人,一群白眼儿狼。
心里有气,但事情还是要办的,生生忍了下去,缓和了语气,问道:“那我已经报了案,你们总不能不管吧?”
警长一瞪眼,“这叫什么话,谁不管你了?上头不给批条子,我们也派不出人手,你们严家家大业大,实在不行先派人去找,等上头批了条子,我们立即派人过去。”
严熠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听着意思,他们是不打算出兵了,与其在这里耗着,还不如回家求父亲,他的人脉多,兴许能帮上忙。
再懒得跟眼前的人说废话,扭头就出了警察厅,后头那警长还说风凉话,“严大少爷,不再喝口茶了?”
严熠气急败坏的出了警察厅,拉开车门就要上去,身后却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很熟悉,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惊喜。
“严熠,真的是你?”
严熠回身看过去,竟然是宋江月,穿着一件藕荷色碎白花的旗袍,头发盘起来,挎着一个小手包,装扮的像个阔太太,跟从前大不一样了。
在这里遇到她还真是意外,严熠心想着,或许她知道宋泠月的下落,随手关了车门,大步走到了她跟前。
“江月,可算见到你了,你和月月在一起吗?她在哪儿?我怎么都找不到她,你能带我去见她吗?”
宋江月意外碰到严熠,本来是满心欢喜的,听他一连串的质问,都是关于宋泠月的,没有一句是关于她和孩子的,她怀着他的孩子,也得不到他一句应有的关心,顿时脸就沉了下来。
“我不知道,出院那天说好让她接我,她没去,等我回到家,已经找不到她了,司法处的查封了房子,听他们说,她是躲避债务去了,家里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无处栖身,在外头租了一所小房子,和我爸爸住在那里,顺便养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