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莲姐,你……”宋泠月很想问,她这些年到底经历过什么,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雪莲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要问什么,苦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酸涩,“我什么都经历过了,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可惜,我是出不了这个地方了,我这副身子,注定要埋葬在这个肮脏的地方。”
两人正各自唏嘘,身后就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似乎在质问什么,宋泠月下意识的看了过去,一看到位子上的人,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后头位子上坐的,正对她的,居然是严熠,他脸色很不好看,拿着咖啡勺,不停地在搅拌杯子里的咖啡,似乎应对对面的人有些吃力。
鬼使神差的,宋泠月起身走了过去,这些日子里,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严熠,可她如今这张脸,没有资格再去找他,也不想给他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如今好不容易遇到,她不知不觉就想靠近他,她比从前还瘦了许多,脸上带着面纱,穿的又是下人的衣服,不怕他认出来。
她走到他们邻桌的位置,装作在找人的样子,往严熠对面扫了一眼,这一眼过去,浑身都僵硬了,严熠对面坐着的,居然是宋江月,她的堂姐,她怎么会和严熠坐在这里?
宋泠月心里猛然意识到什么,却不敢往最坏的地方想,脑子里变得乱成一团,手都颤抖起来,也没办法跑去问,强装镇定的在邻桌坐下,装作看单子,支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严熠正焦头烂额的听宋江月的埋怨,他把和董丽娜结婚的消息告诉了宋江月,宋江月有些气急败坏,逼着他给一个名分,他正为此犯难,这个时候给她名分,要是让董丽娜知道了,分明就是添堵。
宋江月看他一直沉默,提高嗓音吼了一句,“严熠,你还是不是东西?我怀着你的孩子,都已经四个月了,你却不管不问,一个名分都不给,是不想让我们母子活了吗?”
严熠拧着眉头,轻“嘘”了一声,示意她小声一点儿,“你能不能别这样,我没说不管,我要结婚了,她是董家的千金,这个节骨眼儿上闹起来不好,万一被她知道了,你以后都别想进门了。”
“严熠!”宋江月也不在乎别人望过来的目光了,起身吼了一嗓子,一手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气愤的道:“你少拿话堵我,你不就是想着那个宋泠月吗?我索性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了,她说不定早就死了。”
严熠“蹭”的站起了身,一手死死地攥住她的手臂,盯着她,质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月月的下落,你到底知道什么,你告诉我!”
宋江月察觉自己说漏了嘴,不自在的扭过头去,掩饰着自己的神色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气急了才胡说八道的。”
严熠放开了她,颓然的坐到了位子上,胡乱的挠了挠头发,忍着怒气说道:“既然你不知道,这样的话就别乱说,你再敢咒她,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宋泠月把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心口像被一块大石头堵上了一样,呼吸都是疼的,宋江月怀了严熠的孩子,已经四个月了,也就是说,他们背着她,早就好上了。
两个她最亲最爱的人,同时背叛了她,她以为眼下的生活就是绝望了,可是她错了,绝望,永远没有尽头,绝望,永远都不会消失。
“哈哈哈哈,四个月,哈哈哈哈!”宋泠月觉得无比讽刺,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里,却满是悲苦和心酸的泪水。
她在绝望的时候,还担心宋江月和宋奔会不会过的不好,还担心他们生活没有着落,眼下看来,她这个堂姐,比她有主意的多,会打算的多,她真的是小看了这个堂姐。
还有严熠,她一度以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温柔、最负责任的好男人,如今她总算明白了,这世上,除了父亲以外,没有人会一心一的待她,没有人会只对她一个人好。
宋泠月明白了,也终于懂了,从今以后,除了容妈,她宋泠月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亲人了,再也没有了。
雪莲看她一个人坐在另一张桌子上,又是哭又是笑,忍不住走过去,伸手推了推她,“你这是怎么了?咖啡喝完了,要不,我们先回去?”
宋泠月抹干脸上的泪水,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我们这就回去。”
起身经过严熠和宋江月的时候,宋泠月兀自念叨了一句,“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从今以后,再也没有泪水可流了,真好!”跟着雪莲,头也不回的出了咖啡馆。
严熠正在低头听宋江月说着什么,恍惚中,他好像听到了宋泠月的声音,循着声音望过去,却见一个丫头跟着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子走出了咖啡馆,两个人的身形都不像宋泠月,抹了一把脸,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他真的是想她想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