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仿佛有一瞬间的静止,就像沈习此刻脑中的思绪。
沈半夏认真的答过之后,也不管这‘愿’字究竟对沈习造成何等的震撼,又对沈木槿说“只是她方才所讲若是实情,那母亲就得另做打算了”
确实如此,所以沈木槿难得妥协,安静了,似已开始在心中另做打算了。
见母亲毫无异议,沈半夏转而对沈习开口道“沈习,此事既与你我有关,可否也听我一言?”
“当然”沈习收敛心神,答道。
沈半夏刚说这话的语气,竟让沈习莫名听出了恳求的意思,似乎还含着些小心翼翼的成分在。
见两人都无异议,沈半夏这才向沈母提出意见道“母亲苦心半夏明白,我有一法,可求两全”
接着又道“我与沈习两人可先订婚,再由家中资助沈习出山费用,去寻亲属”说到亲属,这时沈半夏话音一顿望向沈习,眼中有些深意。
沈习似懂非懂,便不打断。
“沈习若寻得亲属,定要来此见母亲,再由母亲主持与我完婚,否则由母亲处置。若苦寻无果,仍得回竹屋与我完婚,届时终老于此,不得再有出山念想。”沈半夏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意见后,这才安静下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世人天生能从别人口中所说出的繁琐种种里,分拣出自己最想听到的部分。
而沈木槿与沈习也不例外,所以,她们理所当然的也从刚刚沈半夏的一番说辞中找到了自己最想听到的东西。
比如,总而言之沈习找寻来历的最终结果是:不管如何一定会回到竹屋和沈半夏成亲。
这是沈木槿最想听到的,且是最好的答案。
又比如,沈习只听到了一句‘去寻亲属’
有没有亲属沈习自己心中最清楚不过,反正只要是离开这里,就不用成亲了,至于亲属…还有望相见吗?沈习并不知道。
“若是沈习去寻亲属迟迟不归,那又该如何。”沈木槿突然问起儿子。
很显然沈半夏的意见乍闻之下虽有理,但一经推敲她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这…那么,为期只能有一年之限”沈半夏顿了顿,又道“母亲觉得如此可否?”
沈木槿沉思了下,觉得似乎可以接受,于是这才用手指了指一旁傻站着的沈习“若她同意,那就这样定下吧”
说完,也不理睬沈习,转身急急走了,似不想再听到沈习任何言语般。
沈木槿的身影不多时便消失不见了,园中只剩下沈半夏与沈习二人,置身于这蓝天白云下,花草芬芳中。
“半夏,你…”沈习有些艰难的开口,不知该厉声质问,还是该选择相信?
“想问什么便问吧,我都会回答”沈半夏温言回答,目光却一直盯着沈木槿消失的方向。
“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去寻亲属呢?”沈习如实问出心中所想。
“因为…人终其一生,不过是知己、名利…”沈半夏说到此打住,收回眸光转身走入园中,停在最近的一株薄荷小盆栽边,蹲下。
沈习不知他意欲何为,故没一同前往,只在原地等着。
沈半夏再次回到沈习面前时,走近与她双目对视,伸出手,握成拳的掌中摊开,是一整株薄荷,小小的,却生机勃勃。
“与她的根”他说。
“其实,期限不一定要是一年,十年二十年都可以。但我明白,即便你寻到了你的归根,也不会再回来…这里。”
微风袭来,一身墨绿长衫的少年,发丝浮动,衣袂飘飘。
离得如此之近,沈习这次才终于看清了少年的长相,笑容真的…很美。
可那笑中,却似充满了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