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一如既往恭敬的向文瑜报备府中一切日常琐事与访客请柬。
禀告完时,文瑜突然问及“那偏院之人,可有异动?”
管家微顿,立即低声答道“没有,一切如常。即不至亲也不过疏,甚守本分。只不过自其来后,公子多常出阁,每每见过,看似身心皆悦。人也比之以往精神倍佳,故,未曾平添阻隔”
管家一连串话毕,但见其主默不作声,又道“老奴可欲有所作为?”
闻此,文瑜方才一摆手,道“无需,一切如常”又状似沉思一会儿后,才吩咐道“你明日去趟膳房,询问公子最近胃口如何,再报予本相。今已无事,夜已深,管家可先行休息”
“是。老奴先行告退”管家应声,恭敬而退。
书房中,仅留文瑜一人,独坐深思。
于不久前,她已从宁儿口中得知,沈习其人与文氏祖上乃出自同乡本家狐仙山脉时,也同样感其巧合,只是比之宁儿诧异之情,她倒显平静许多。
早先着人寻觅之际,其尚未入府之时,已经探知此女不过深山野林之辈,故倒未问清详明,便准允进府相谈一事。
本也欲寻医女入府,今恰好同报恩之事相碰,又见此人风度甚有,年龄也与宁儿相差无几,故留之入住。相府之大养一闲人无妨,全当给宁儿作伴,消解乏味时日亦可。
但仍暗中着人留意月余,未见有何风吹草动,甚感宽慰之际,又闻知此人出处与吾辈竟有丝渊源,心下不免暗怔。
其巧合程度犹引人深思,今朝堂之上各分两派,吾与左相闻人忧渐生隔阂之际,自己当万事多留一心,以阻其无故滋事生难之变,方可长保府中安乐太平。
又闻宁儿欲让本家之女入赘提议,虽初感诧异,但细思一番不免也觉兼顾大局形势,然其可行性更应宏观考虑。
沈习其人,晓得进退,仅看那日之举止言谈多为模棱两可,态度却不惹人生厌,可见此人深谙中庸之道。虽操悬壶济世之业,但假以时日,弃医入仕,定可为圆滑外交之辈,虽比上难胜吾一筹,然比下尚且有余。若其淳厚品性不为权利所移,终应能得忠臣良将所喜,加之吾多年积累,人脉尚可助其稳固地位。
倘若一朝不幸,党派相争起来,自己亦可采取无为而治,又何愁相府没落?各待百年之后,仍可承袭文氏子孙。届时,文氏政绩与世袭殊荣又可代代相传不落她人之手,得以保全长青,载入不朽之史。
吾儿又能归属原府,亦得以荣华安乐举案齐眉,而她晚年又可高守门楣子孙满堂。至于沈习,无端得此富贵尊荣,寻常人又怎会拒之门外?
文瑜如此打算着,也知归宁自有分寸,便也由着她二人来去,不做阻拦,静观其变。
然,世间不如意事常有八九。文瑜万般料想不到,也有权力所无法控制的变数,恰恰沈习,就是其中最不起眼也最为关键的一个变数。
文瑜本性确实是向善为民,且忠于女皇的,这点她自己也深信不疑。遗憾的是为官多年,虽深谙权谋之术,但当被玩弄的谋术反咬一口时,却因被其腐浊同化习而不察,也算文瑜生平之不幸事了。
究竟身处权力深渊至高点的她,是否仍能真如本心,不为名利所惑?持续为民请命,为民作官。亦或是…仅为官而累,为官作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