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话可说,我便走了。”
“等一等!”沈习再次抓住他的手腕。“那…母亲前前后后的一切事宜,你一个人,你……其实你可以托人带话给我的啊,我要是知道,怎么可能会不马上赶回来!”
“是啊,可惜并不止我一个人,丧事办理并非儿戏,自有我同宗族人可以操持。况且,即便你来了,又能如何?”
“我知道,但最起码我可以陪你…”
“够了。”
只这一次,她话还没说完,他就打断了她。她还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腕不放,他不得不使了巧劲才能挣脱。
“沈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若真打算回来,当初不会不留信物。我不知你下榻之处,难道你也不知?出门在外,要托人捎信易如反掌,整整一年,我却从未收到过你的只言片语。既然如此,我何须再多此一举。”
“我…是!这是我当初考虑不周,也许我也曾真的存过一点不愿回来的念头,我不想骗你。可我现在还是回来了不是吗,我还可以弥补这些过错…”
“不必了。过错既成事实,你弥补与否,我也不会再宽恕了。”
终于有一回,是沈习亲眼看着沈半夏离开的。
那一袭青衣,徒添秋意的萧瑟,背影渐行渐远,因为不曾回顾往昔,脚下也就不再有半分迟疑。风又卷起了一地的灰尘,在漫天枯叶飘零之中,他停下来,也铁了心没再回头。
“我们…从前毕竟相识一场,道完这句珍重,从今往后,便各奔东西吧。”
既已言尽于此,他想,以后与她,就再没有任何瓜葛了。
回忆过往,去日苦多。天上浮云如白衣,须臾变幻为苍狗。兜兜转转了一圈,结局仍是一样,或许命中早已注定,他逃脱不了最终还是要一个人,老死荒林,无所依傍。
他不是还年少么,眼前这条风尘仆仆的路,他独自一人,不知走过多少遍,如今也恍惚有一瞬,竟能从中窥到自己暮年时仍步履蹒跚,略显凄凉的光景…
若在以前,这是从未有过的。
在回家的一路上,沈半夏都放任自己的思绪沉浸在往昔与后事互相交织之中。待到竹屋前停下,回过神来,却发现身后竟还跟着一人。
是沈习…
本来刚刚在双亲墓前,沈半夏的心情是肃穆而平静的,因此,就算在她面前,脸色也没有显出太多悲喜来。话已经摊开讲明,以后既然将成陌路之人,这最后一面,他自然要以礼相待。
没成想此时她这一跟来,突然之间,毫无预兆,也不言语,亦步亦趋的态度,反倒令他有些生气了。
“怎么还不走,难道我话说得还不够清楚?”
“没有,很清楚。”
“说得清楚。看来,是听不明白了。”
沈习没有反驳。嘴上虽说清楚,但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