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云柔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恚懑之色,她忽然回过头来,不耐地说道:欧阳玄烨,有些话,还需要我挑明吗?你我两家是什么关系,你难道会不明白?若不是你那个当宰相的父亲,我爹又岂会遭到配?如今你居然告诉我,你要娶我,这岂不是很荒唐吗?
欧阳玄烨很肯定地说道:荒唐?一点也不荒唐!我父亲是我父亲,他是朝廷的宰相,我却不是,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而已。他们长辈之间关系如何,为何要传到下一代来呢,冤冤相报何时了?再说,政见不合并不代表两个人之间就有私怨。想当年,先帝在位的时候,王介甫和司马君实虽然是针锋相对,时时都想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政敌,但他们在私下里,却对对方的为人颇为赞赏。我父亲也是这样,他这些年为相,虽然为了变法,不得不贬谪了不少的大臣,但他对不少的政敌的为人,其实是很赞赏的。咱们结亲,又有什么问题呢?
再说,就算是我父亲阻拦,只要我坚持,以我父亲对我的宠爱程度,他一定会最终答应我的。退一步来说,就算我父亲不答应,也没有关系啊,咱们可以逃走,远离这个地方,一起去远离尘嚣的地方生活。到时候咱们就开一个包子铺,还是像在你现在的铺子里一样,你做包子,我负责招呼客人。只要等咱们的孩子生下来,我父亲总会回心转意的!
鹿云柔眼中闪过一丝憧憬和一丝犹豫,但转瞬之间又转而坚定。她冷笑着摇头,道:你倒是把这一切都想得很好很深远哪,只是你问过我没有?你说要我陪你私奔,和你不明不白地在一起,我就该陪你私奔?你说让我为你生孩子,我就该为你生孩子?你凭什么为我决定这一切,你是谁?
欧阳玄烨眼中的热切之色顿时楞伽下来,他眼中闪过一丝惶惑之色,道:你,不愿意?为什么?
鹿云柔淡淡地说道:愿意?如果你的宰相父亲因我父亲而死,你还会在这里口口声声要娶我吗?
欧阳玄烨一听此言,眼睛立时瞪大,有些不能置信地说道:你不是说,你父亲是因为在外地水土不服才至患病亡故的吗?这配出去固然是有我父亲的责任,但这笔账总不能完全算在我父亲头上吧?
鹿云柔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道:患病亡故?我父亲本来就是南方人士,虽说不是正宗的岭南人氏,但也和岭南离得并不远,你觉得他会那么容易水土不服吗?若是他都水土不服了,那些六七十岁的老人家岂不是个个都水土不服?再说,我父亲从小练过几年拳脚的,身体一直极为健壮,从来就没有生过病?为什么会在刚刚抵达惠州的时候,就患病暴卒呢?难道惠州的山水也能杀人吗?
欧阳玄烨眼中露出震惊之色,他期期艾艾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你父亲是被人谋杀的?
鹿云柔冷然道: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父亲故去之后,只是由家里的仆人将他火化之后带回来安葬。我说的这一切,都没有证据,一丝一毫的证据都没有。哦,对了,你可以去告我污蔑,我想以你的身份,衙门一定会接状子的。你只要去告了我,就可以在你父亲面前卖好,又可以在皇帝的面前立功,说不定你的功名前程呢个就因为这点事情就有了,你还犹豫什么?快去啊!
欧阳玄烨眼神闪烁不定,心中像是在承受着很大的压力,他忽然一把抓住鹿云柔的手,道:云柔,咱们走,咱们立即就离开这个地方,永远也不回来了。以后,这汴京城里生的一切,都和咱们无关,咱们只是阡陌之间一对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鹿云柔狠狠地一把挣脱欧阳玄烨,道:四舍人这是在怜悯奴家吗?不必了,你愿意放过我,我就阿弥陀佛了,至于你的垂青,就留着给那些和你门当户对的女子吧!
欧阳玄烨脸上的神色几乎要变成哀求了:可是,你肚子里的孩子
鹿云柔道:那是我的孩子!
欧阳玄烨道:若是没有我,你哪里来这个孩子?就算不为其他,就为孩子,咱们也要努力在一起,不是吗?难道你希望以后这孩子没有父亲?
鹿云柔回过头去,道:我说过了,孩子是我的,和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