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轰然倒塌,待尘埃落尽,这对两千多年未见的连理枫相顾无言……
终于,雄枫怜惜地说了声:“老伴儿啊,你老了……”
雌枫却暖暖地说:“老头子,你还是那么英俊!”
两棵树再没有说一句话,枝枯叶落,只留下抱向对方的身影……
用力过度的贺千山虚脱地斜倚到树上,心中是想着下山赶路,身体却不听使唤,脑袋也越来越沉,竟昏昏睡去!
日落西山,夕晖黯尽。
夜幕降临了,沼泽上浮起片片蓝绿色的荧荧鬼火,有光无焰,随风飘动,不知这里埋了多少白骨!
贺千山这一觉睡得酣沉,睁眼时已见旭日东升!
起身看两棵老树,想起它们临死时的情景,他又是感动又是难过,草木如此,而况为人?
又想起它们所说的神裔的事,以及昨日让自己有如神助撑开天石的体内的那股怪力,再联想起可能藏着自己生世秘密的往生林,他越想心越乱,越想越困惑迷茫……
索性什么都先抛到脑后不想了!
他双手将连理根捧放到地上,“咚咚咚”朝两棵树磕了几个响头,拿起连理根起身欲走……
却又想起雄枫所说蛇眼之事,便到过山风脑袋上用连理根挑挖那对蛇眼,费了老劲才挖了下来!
蛇眼有鹅蛋那么大,弹晃晃的看着不结实,却是摔捏不破、砸凿不烂,最后还是靠连理根给杵开的!
只见清水流尽,滚出两颗指头大的浑圆珠子,通透晶莹,璀璨无暇,内里各有一弧青光游动,煞是神奇!
贺千山拆了臂上赵暮雪帮他包扎的布绢,包好蛇眼揣入怀中。
看手臂上伤口已痊愈,他又活动了下身体四肢,自觉体力充沛,无病无痛,只是腹中又有些饥饿难熬。
他舞了舞手中的连理根,说道:“连理根啊连理根,你长得极像支锏,可我却只会使些剑法,今后你就叫做连理剑吧,陪我一道闯闯这莽莽江湖!”
贺千山倒提连理剑,出了沼泽地,一路下山。
他没注意到,之前那条巨蟒看着他出了沼泽,却没生一丝要挑衅他的念头,眼神里只有疑问与恐惧!
没了马,贺千山只得步行,不过还算走运,下山后往南行了不到十里,他便碰到支迎亲的队伍。
于是他拦住人家,向新郎表示对他所骑的那匹高头大马很有兴趣……
遭到新郎义愤填膺的怒斥后,他给了新郎一张银票。
新郎立刻下马将贺千山扶上马去,甚至还问他是否需要使用迎亲的轿子!
贺千山婉言谢绝,只跟他要了些点心干粮带着,便拍马而去。
新郎目送了很久……
贺千山取道济州,出了峒州地界就一路走一路问,沿途还都能打听到赵暮雪和傅明月的行踪,说果然是有两名女子昨日驾着马车往东去了。
他便策马向前疾追一天,到了傍晚,心中估算下她俩的脚程,觉得应是近了,便不再连夜赶路,怕反错过了夜宿的她们。
于是自己也找店投了,想着明日与她们会合更为妥当!
谁料次日午时,贺千山在下一个集镇的客栈得知,有两名女客连夜被一群人带走了,刚开始还起了些争执!
客栈小二记得,那群人为首的,是个自称姓邵的年轻人……
贺千山能想起来的姓邵的,就只有流云堡邵家了。
他邵家当初闭门不见,这会儿却将傅明月甚至连赵暮雪也一块儿带走了,不知是出于什么用心!
他问那小二这伙人的去向,小二说起脚还是向东去了。
从这里向东的话有可能还是往济州,也有可能拐向秦州,贺千山当下也不多想,先改道往南,直奔秦州!
可一直追到还未入秦州界的渭水北岸渡口,还没见到那伙人,问渡口的人也说不曾见过,又说除非故意绕远路,否则这个渡口是往秦州必经的所在!
贺千山知是追错了方向,又调转马头追往济州!
不知是他追得急,还是被追的人行得慢,次日清晨,贺千山就在凤翔府追到了带走赵暮雪和傅明月的一行人!
这群人有三四十人众,除一名二十来岁的少年外,均着碧蓝色一式服饰,背后绣白色云纹,与流云堡巨木门梁上所刻图案一模一样,确是流云堡的人无疑!
那少年一身银色华服,面如冠玉,除身材不及贺千山高大外,相貌竟也不遑多让,只是一双桃花眼在傅明月、赵暮雪两个人身上转来转去,显得有些轻佻浮滑。
这里是野外空旷地,贺千山追到时,这些人正在收拾营帐,看来是昨夜在此扎营休息的。
贺千山下得马来,直朝两位佳人而去,却被流云堡的人拦住。
赵暮雪见是他到了,一扫满脸愁容,激动得不知所以!
而傅明月见了,甫露笑容,却又瞬间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