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养只小猫小狗,早都对你熟得不行,时刻来粘你了。若是那战马,更是可以和你心意相通了。可付修白还仍旧如当初她见到的那般,君子端方。也是,付修白是这京都城内各闺中女子人人喜欢的南阳王世子,又不是那些小猫小狗战马之流。
她闭上了眼,深深吐出了胸中的一口浊气,牙齿在嘴唇上咬出了深深的印痕,“我不准。”
“我不准”三个字代表了她对这件事的态度以及处理方法。再过不久,坚帝就要对南阳王府下手了,他们一旦和离,坚帝心中肯定就会有所察觉。他们俩的和离也是需要时机的。
“将军,你这又是何苦呢。”付修白望向窗外那一颗巨大的金桂树,仍能想起将军府里,仲秋时节,满树桂花怒放,浓能远溢,夜静轮圆之际,把酒赏桂,对影三人,陈香扑鼻,令人神清气爽的情景。
可惜今年似乎不会再有这种闲暇光景了。
若是他和将军和离,八成会被他那父亲死死拘在书房中,再每天无知无趣地过上那么好几年,甚至是一辈子。
可这不正是他想要的么。怎么说出来以后心里空落落的。
他苦笑了一声,忽然就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
“明日我便会出征月国,一年半载不会回来。和离的事情等到我从边疆回来再行商议。”简仪藏在宽大袖子下的双手紧紧攥着,有红色的液体从中滴落在青石板上。她心中有些倦了。
五年的时光,她却半点都没有让付修白感觉到幸福,她真的挺失败的。
“你若是嫌待在这将军府烦闷,我上书圣上给你请封个闲散职位,日后也去上上朝好了。”
这已经是简仪短短时间内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说完了话,她便准备转身离开去准备出征的行装,可想到他昨日对自己那句谢谢,到底软下心来,“你不用担心她,她在宫中过得极好”。
温蓁蓁在宫中过得极好,他应该能够安心些了吧。
付修白听到简仪这句“过得极好”,低低笑了一声,再次提起了干枯的毛笔,直接在桌面上笔走龙蛇起来。
之前的某一瞬间,他其实是很想解释,他写桃夭一诗是因为单纯想到了“宜其室家”这句话而已,却没想到简仪的反应会是那么的大。
可明天她又要出征,似乎两人一年半载内也不会有相见的日子了。日子一长,大家什么都该忘记了,只除了心里住着的那个人。至于宫里过得极好的那人,似乎已经隔了自己好遥远的距离了。
青石板上滴落的血迹没一会儿便干成了暗红色的一块。
付修白目光触及,心中有丝复杂的情绪很快游离而过,快到他自己都没有知觉。
他再次提起了笔,只是气息和心境已经全乱,再无章法。
他没能料到,这差点可能就是他们俩人的最后一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