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床上那具赤身裸体的尸体清晰地在她脑海里浮现,她抗拒地想:不要!
我不要那样死去!
这时禁锢着她的那股力量猛地远离她,她毫无防备地摔向浴桶的另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气。
“没人告诉你侍寝也是侍奴该做的么?”他的声音冷到极点。
阿旧打了一个冷颤,赶紧在浴桶里跪好。
穆泽瑜一把将她捞了上来,抓住她湿漉漉的头发,抬起她白嫩的小脸蛋,脸贴着她的脸,湿热的气息拍打在她的脸颊上,她吓得僵直了身子,一动不敢动。
“你怕本宫吃了你不成?”他低沉的声音在阿旧耳畔响起,趁着她不备,一把咬住她柔软的耳垂。
阿旧原本还苍白的脸色,被他燥热的气息蹭得红了脸,微微低着头,不敢看他。
穆泽瑜瞥一眼她逐渐变红变热的耳根,心情突然好了一些,也不再逗她,放开她的耳垂,哼声说道:“滚。”
阿旧如蒙大赦,松了一口气,却也从他陡然冷了几分的语气里猜到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她猛地从浴桶里出来,逃也似的跑到外面,识相地跪候。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穆泽瑜就从里面出来。他随意地披着明黄色的长衣,光着脚,头发湿漉漉的,走过的地上留下一串水迹。
“本宫去上朝,你便在此跪着吧。”
阿旧低着头应了一声“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这一去,少说也要两个时辰,她从昨晚到现在可是滴水未进,还浑身湿漉漉的,跪这么长的时间,就怕坚持不住。
而高高在上的人根本就不会在意她的生死,兀自踩着轻盈的步子离开。
日头渐升,转眼已近晌午。阿旧口干舌燥,湿透了的衣裳早已被过高的体温烘干,原本跪得笔挺的腰慢慢往前弯下去,头嗡嗡地疼着。
“娘娘,太子殿下还未回来,您……”
“走开!”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她舔了舔唇,勉强直起身子,打起精神。
“嘭”门被用力地撞开,一个尖锐的声音同时传入阿旧的耳里:“本宫听说殿下在寝宫里藏了姿色不凡的鲛奴,特来瞧瞧。”
阿旧听到这个声音,头更是一阵一阵地抽痛,细柳一般的眉不觉皱了起来。
来人约莫二十来岁,一身橙黄色的绫罗长裙,头上戴着金光闪闪的蝴蝶状钿子,尖尖的脸蛋,两颊红嫩,黑亮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跪在地上的阿旧,露出的笑容里带着不屑。她走到阿旧的身边,莹润的手指抬起阿旧的下巴,认真地端详了一会儿她的脸,发出“啧啧”的声音。
“果然长得不错呢。”
她说得阴阳怪气,阿旧却没有心思揣摩她的意思,她的下巴刚被穆泽瑜捏得生疼,这会儿还没缓过来,又经受一次折磨,便下意识地扭动头部,想要逃开那双莹白细嫩的手。
“竟如此没规矩!”突的,她推开阿旧,居高临下地说,“来人,将她带到本宫的寝宫,待本宫好好调教一番,再回来伺候太子殿下。”
阿旧此时头脑清醒了些许,抬头细看,才发现眼前的人是太子侧妃岳芝彤。她是离耳国相国的掌上明珠,自小性格泼辣蛮横,嫁给太子两年之久,太子待她甚是冷漠,至今仍无儿女,性情变得更加阴晴不定,时常虐待手下之人。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得罪了她,阿旧暗暗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今天这一劫,怕是难以躲过去。
阿旧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跟在岳芝彤身后的两个婢女架了起来,半拉半拽地带到岳芝彤的寝宫。
“啊”她被那两个婢女推进一间黑漆漆的小屋子,脚步还没站稳,脸上就被扇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痛着。
小屋子里摆着一张铺着毯子的椅子,岳芝彤慢悠悠地坐了上去,抬眼看向捂着红肿的脸颊,一脸气愤地瞪着她的阿旧,轻蔑地笑了一声,说道:“本宫倒要看看你是有多大的本事,能让他护着。”
阿旧冷哼一声,心中不屑地想: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恨不得虐死我,他何时护过我了?
“青萝,可准备好了?”
名唤青萝的婢女应了声“是”,转身往后面走去。阿旧随着她们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小屋子的四面墙壁挂满各种各样的刑具,种类之多丝毫不逊色于琉璃殿。
看着她的脸色迅速变得铁青,岳芝彤得意地翘起嘴角,亲自挑选了一条长满倒刺的细绳,将它扔到旁边一只装满盐水的小木桶里泡着,站着看阿旧被她的两名婢女手脚撑开地绑在铁链子上,呈现出一个大字型。
“咻”,细长的辫子带着十足的力道,在空中划开一道弧形的亮光,狠狠地挥在阿旧的胸前,鞭上的倒刺撕破她单薄的衣裳,扎入细嫩的肉里,再被猛地扯出来,疼得她眼前一黑,差一点晕过去。
“跟本宫说说,你是用了何种手段才让殿下留你在身边?”
冷漠无情的话语从岳芝彤的樱桃小嘴里说出来,带着几许嘲讽,听得阿旧怒火中烧,瞪着她,几乎使出全部的力气,低吼道:“你们都是疯子!啊”
又是毫不留情的一鞭挥下,阿旧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胸口皮开肉绽,咬着牙忍受剧痛,眼见被她触怒的岳芝彤发了疯一般挥舞着长鞭,胡乱地在她身上划开一道道口子,仿佛她只是一个没有知觉的布偶。她只能咬着唇,倔强地不让痛呼声倾泻而出。
终于,岳芝彤算是打累了,挥挥手,扔掉鞭子,她见阿旧已然昏昏沉沉,离昏阙不远,便朝青萝点点头,只见那丫头手脚麻利,拎起旁边的盐水,全都浇到阿旧身上。
“嗯啊!”那桶盐水浇下来的时候,阿旧只感觉有千万只虫子在撕咬着她每一道裂开的伤口,痛得连连喘气。
这时,紧闭的房门“嘭”的一声被人踢开,一道亮光照了进来,站在门口的人借着亮光看清屋里的一幕,脸上布满阴云,浑身散发着怒气。
“谁给你的胆子?”此刻,穆泽瑜冰冷的声音传到阿旧耳里,她竟感到一点点心安,仅剩的一点神智也逐渐散开,彻底晕了过去。
至少,这场折磨总算是结束了!
岳芝彤看着盛怒的人,心里虽然惧怕,还是高昂着头,强装镇定:“难道我连教训一个鲛奴的权利都没有么?”
“她是本宫的奴,教训也轮不到别人。”穆泽瑜眼角一挑,扫了岳芝彤一眼,径直走到阿旧的身边,抽出腰间的剑,运力一挥,便见禁锢着阿旧手腕脚腕的铁链纷纷断成两截,上面的人软绵绵地朝他倒了过来。
他将剑插回剑鞘,伸出手接住她湿漉漉的身子,见到怀里的人眼睛紧闭,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样子,眼里的怒火愈烧愈旺。
他方才下朝走出大殿,本还沉浸在和朝堂上那群老家伙的唇枪舌战之中,却见他留在寝宫监视阿旧的侍卫魏声神色不安地候在殿外。
得知阿旧落入手段残忍的岳芝彤手中,他想都没想,立刻就赶过来救人。
阿旧的体质特殊,对他大有用处,他可是历尽千辛才找到的,断不能让岳芝彤给毁了。
“她到底有什么特殊,值得你这么冒险?”岳芝彤不甘心地看着正要走出去的背影,大喊一声。
“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穆泽瑜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直接说,“本宫答应让你坐着侧妃的位置,你就要遵守本宫的游戏规则,否则别怪本宫翻脸不认人。”
“她对你根本毫无帮助,祭祀仪式一旦开始,你就没有回头路,穆泽琰可是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
“本宫说了,朝中之事,无须你忧心。”话落,穆泽瑜头也不回地迈开步伐,离开这个压抑的小屋子。
岳芝彤看着他无情离去的背影,伸手擦去眼角的泪水,仿佛喃喃自语:“原以为熬到沐泽园里的短命鬼没了,你就能看到我的好,怎知半路又杀出一个鲛奴……”
阿旧是在浑身的疼痛叫嚣下醒过来的,她抬头望着头顶上黄白色的纱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躺在穆泽瑜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她还记得自己被岳芝彤折磨得生不如死,昏过去之前,最后看到的人就是穆泽瑜。难道是他,救了自己么?
“事关重大,你果真如此决定了?”
一个带着试探的声音透过隔开里间和外间的珠帘,传到阿旧的耳朵里,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她转过头看去,只见穆泽瑜负手而立,他的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白衣,手执蒲扇的年轻男子。
“你也想来劝我?”穆泽瑜不答反问,未了还自嘲地笑一笑。
“不,我只是想提醒你,她是一只危险的猎物。”白衣男子轻轻摇着蒲扇,笑得一脸无害。
“祭祀大典定在后日,这两天你可要盯紧点,我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穆泽瑜转过身,如鹰般锐利的目光扫过白衣男子,停驻在里间的阿旧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