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音在雪地里面跪了多久,令狐千夜就在城墙之上站了多久,目光一时也没有离开过地上的抚音,他真的好气自己的无能为力,他知道周围遍布了穆太后的眼线,如果他过度表现出在乎这个奴才必然会给她带来更大的危险。
时间的流逝比想象中的还要快,远方的天际逐渐擦黑,抚音勉强爬到墙根处,依靠着歇息了许久,僵硬的双腿才开始恢复了知觉,颤抖着双腿回到住所。
这次她没有再去食堂,去了也知道什么都不会剩下,她只想好好歇息一下,浑身都疼得厉害。刚刚走到门口就被几个太监拦住了去路。
抚音平静地望着他们,反正她现在身上都是伤痕,也不差他们的几拳。
站在中间,年份最大的太监说道:“李总管说了,你以后就睡在柴房。”
“好!”对于这个结果她很坦然地接受了,炭块没有及时送去御膳房,被赶到了堆木柴的柴房。
一时之间几个太监也讶于抚音的泰然,“知道了就快滚!”
“那我的被褥呢!”
“扔了,你自己身上什么味儿你不知道啊!”
旁边一个太监插话,“就是就是,臭死了,白送我们都不稀罕。”
不洗澡是因为她无法和一群太监一起,以前是有自己独立的房间,可到这里之后什么都是大家一起。
别人常说的天要你亡,你就不能活下去。大概现在天要亡她吧!如果没有被褥那她迟早是要被冻死的,身上穿的一直都是以前的衣服,其余的早就被那群太监搜刮走了。
心中是何其的酸涩,这种看不到生机的日子,她早就绝望了,只是过一天算一天罢了。睨着眼前这群令人厌恶的嘴脸,她并不怨恨,不是她多圣母,而是对于她来说连怨恨都嫌浪费时间。
抚音环抱着双手走向柴房,其余的太监看到抚音眼中的悲悯,恨得咬牙切齿。他们不明白一个将死之人如何能做到这般淡定,任凭他们如何折磨她冷落她,她总是能做到不反抗不怨恨,这显得他们多可笑。
柴房里面四处通风,说是柴房,倒不如说成是几根木头搭建的将将能遮风挡雨的地方而已,现下早已是四面漏风。抚音打了一个喷嚏,揉揉鼻子,抓了一些干草盖在身上。
作为一个南方人是很少见过这么大的雪景,可是这般境地却怎么也生不出意境,透过柴火望向月光下还在飘雪的院子,真没,皎洁的月光投射在晶莹的雪上。不禁想到若是明天自己就这样死在这皇城里面,谁会第一个想到她不在了。
她是一个失败的人,她真的好不甘心,好想出去看看这个世界,不像就此烂在这没有感情的皇城里面。
想起了曾经听过的一句话:曾经有一个出宫的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为了那个傲娇中还会透露着点点温情的人,她放弃了。若是上天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毫不犹豫地……
想到这抚音迟疑了,她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吗,显然她的迟疑已经得出答案了,她还是在意他了。
现在她四肢已经开始僵硬,眼皮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脑袋晕沉沉的,嘴唇也没有了温度,是要死了吗!抚音想若是自己死了,那定还是做鬼也离不开这红墙的吧!
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多可笑啊,闭眼前她好像看到了令狐千夜披着银狐皮在院中看着她,那眉目中是化不去的难过悲伤,她想抚摸他的脸,不想要他难过,她想要他一直都是骄傲的,不近人情的。
手指动不了,在闭眼前那个人又消失了,自嘲地笑了笑,但是脸颊早已僵硬,“果然是做梦。”
也许是太后派了许多眼线全天盯着抚音,也未曾见到令狐千夜和这个奴才有任何的亲近,在这个奴才身上找不到有价值的点,便放松了对抚音的歼十,只是派了一个在暗处监视着。
令狐千夜通过卫褚了解到无望宫里面的李总管受到太后的示意,打算把小安子活活冻死。他再也坐不住了,命令卫褚将监视的人打晕。
急急推开柴房的小破门,那个小奴才身上盖着干草躺在地上一点生机也没有了,令狐千夜缓缓跪在抚音的身旁,屏住呼吸。
“小安子,朕来接你回宫了。”颤抖着双手,那张脸上布满了青紫的瘀青,双颊也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凹陷,那张曾经纯白的小脸呈现出了一种病态的苦黄。
轻轻牵起那只曾经温柔抚摸过他伤口的手,现在早已没有了温度,冻疮伤口,脱皮,发白,各种伤口触目惊心,他不敢再拉开衣服想象着她身上的伤痕该是有多惨不忍睹。
令狐千夜解开身上的银狐裘披风盖在抚音的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如同珍宝一般呵护着,“卫褚,去将那个监视的人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