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李长山轻轻一皱眉头,脸庞上罕见地露出了点犹豫之色。
这时,被众人忽略在一旁的萧器就抬起手挠了挠额头,仿若无事但神情中又难掩黯淡地对紫河宗的几人笑笑,笑容看起来稍显勉强,嘴中低声喃喃道:
“俺小时候不小心在田里摔了一跤……”
“至于神仙大人你问俺为啥帮你们,其实俺也不知为啥,就是……俺爹俺娘在俺小时候就常常跟俺说啥行善事、得善果,做事要遵从自己的本心……”
“再说咧,不管是神仙大人你,还是老神仙他老人家,都是神仙,俺可一个都得罪不起,反正老神仙也没交代俺不能把这些事情说出去,俺告诉你们也没啥吧……”
李长山听闻萧器的话,沉默了下来,接着,他就忽地轻叹一声,居然抬起手对着萧器拱手一礼,道:“却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小兄弟之高义,若我等能逃过此劫,来日我紫河宗必有厚报!……齐元,命众弟子,加快脚程,朝那山峰笔直前进!”
脸色微变了一下,齐元不由对李长山说道:“师叔,此事是否不太妥当?仅凭此人一己之言……”
“行了!毋须多言!难不成我们眼下还有其他的出路吗?”
不容置疑地一挥衣袖,李长山转过身来,脸色莫名地看了齐元三人一眼,嘴中突然就意味深长地抛出了一句话:“钟小兄弟他……右腿缺腿骨有缺,肉身不全,不会对我们有什么不利的。”
言毕,李长山不再去理会齐元三人脸上的呆愣之色,直接便向在不远处原地休息的紫河宗众人走去。
“肉身不全,莫非……玲珑有缺?!”
嘴中轻轻念叨了一下这句话,眼中就划过了一抹同样怪异不已的光亮。
齐元转转头,目光毫不掩饰地扫了一眼萧器卑怯般微微缩起来的右腿,随即,他的嘴角就往上一扬。
“呵……原来真的只是个凡人!”
“齐、齐元!”
“怎么?我说错了?”
冷冷地和自己身边瞪起双眸的王月珊对视一眼,齐元耸动眉梢,道:“我辈身有玲珑,身体发肤受之天地孕育而生,这小子既然肉身有缺,自然是凡人!哦,我倒忘了,以他的出身,又何来天蕴玲珑!”
“你……你!”
胸脯气得一阵起伏,可王月珊看着齐元那冰冷的脸色,最终还是狠狠一咬银牙,转身上前,拉住了萧器的手腕,道:“钟兄弟,我们走!你别管那家伙的话!他这人天生嘴就这么臭!”
“哼!”
伴随着一声重重的冷哼,一柄银光已经黯淡但依然精致华贵的长剑就在萧器两人的面前稍稍一拦。
“王师妹,我奉劝你一句,纵然是你王家有王宗老她老人家在,以后你入门修行,这种善心还是省省比较好,世间如这小子一样的凡人千千万万,你还能一个个同情过去?”
语气冷厉地丢下一句话,齐元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小胖子许厉也走了过来,瞧了瞧小脸气得发白的王月珊和低着头怯懦不语的萧器,也不禁晃了晃那圆圆的脑袋,对王月珊低声说了一句:“月珊,你……唉,罢了,你自己开心就好。”
说完,他又瞥了一眼站在王月珊身边的那道瘦弱身影,就细眯了一下小眼睛,抬起胖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接着却和齐元不同,没有说出什么冷言冷语,只是不明意味地叹口气,迈步离开。
纤细白皙的小手紧攥,王月珊目光死盯着齐元两人离去的背影,旋即她还是深吸口气,似是沉下心来,转头一脸认真地对身边的萧器说道:“钟兄弟,你不用理会,他们两个不过是仗着家里的势力才这般德性。其实修士与普通人并无二致,只是都是追寻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罢了,我相信,以钟兄弟你的善良,即便……即便以前一时命蹇,也定会得到好运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王月珊的目光同样控制不住地往下瞄了瞄萧器伤残的右腿,轻咬嘴唇,眼神的深处涌动着一种混杂着遗憾与怜悯的神情。
“王姑娘,俺、俺没事的……”
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异样,萧器收敛起了自己脸上那一丝丝怯意,对面前的王月珊看起来有些没心没肺地咧嘴憨笑了一下,小声说道:“俺早说咧,俺知道俺跟你们不是一类人,俺以前听过老神仙说过一句话,叫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是不是就是说这种情况啊?”
“你倒还真记得不少东西……”
见萧器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王月珊似乎心里就松了口气,对自己面前这道瘦弱的身影俏皮地皱皱鼻子,说道:“这话是没记错,但是啊,用在我们身上可不合适,我们虽然‘道不同’,但做做朋友还是可以的啊!”
“哦,这样啊……”
憨憨地抬起手挠了挠额头,随后萧器看着自己面前这张巧笑倩兮的小脸,也咧嘴笑了笑。
一双黑亮的眼睛却在不经意间流转过了一抹深邃的光芒,叫人琢磨不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