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羽在写国策时睡着了,这其实不能怪公子羽,要怪只能怪他的两个族弟水火不相容,让他不得不分开,这才造成了他昨夜没睡好。
当然,这种理由自然是不可能解释给公叔牧听的,再说了,你就算解释了,人家会听吗?关人家什么事?
所以公叔牧认为他实在是荒唐至极,然而他却只能苦笑。
写国策,无非就是指出中国未来的路该如何走。首先,给中山国的定位很是重要。
纵观先秦诸子之学,最合适的莫过于墨家。而最实用的莫过于纵横家。
中山国是在燕国、齐国、赵国等国的夹缝之中求生存,墨家之所以适合中山国,在于墨家的非攻,简而言之就是反对非正义的侵略兼并战争。
中山国国小,国力远不及这些大国,所以很难进行兼并战争,不会进攻他国,在外交上倡导非攻,若别国来攻,就会站在道义的一边,得到墨家的支持。要知道墨家可不仅仅只是一家学术派别,墨家可是有组织有“首领”的江湖力量。而且墨家的机关术,在这个时代来说算是“超时代”的技术。
推崇墨家之学,博得墨者的支持,别国来攻,就会有墨侠来中山守城。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故而,公子羽在第一排竹简上,写下国交,外崇尚墨者之非攻,任墨者为官,借墨家之术筑高墙!
在公子羽看来,只用墨家的非攻还是太过理想化,你一国推崇墨家之学,别国是不会承认的。他们该兼并还是要兼并。
所以就有了纵横家的主张来调和理想化的外交方略。
国交其二,“合纵”扛以“连横”,“连横”制以“合纵”。
公子羽的合纵连横并非是合五国抗衡秦国,他指的“合纵”是依靠三晋来制约齐国,若是三晋对中山有非分之想,就“连横”联合强大的齐国,来对抗三晋的进攻。
战国的天下大势,魏国衰弱之后,东边要起来一个齐,西边要起来一个秦,在这种历史的夹缝中,不仅是中山国要见风使舵,就是像燕赵这样的大国,都得“朝秦暮楚”,更何况是中山这个“千乘之国”呢?
中山国位于多个强国的交界之处,而且又是在太行东麓的平川之上,没有任何侥幸可言,中山国必将成为四站之地。
成为墙头草或许很丢人,但是没有人可以指责。因为任何手段都只是为了生存,而生存是无罪的。
国交其三,游离众国寻求发展。这第三条就是为前面两条做一个解释,为什么要做这些,最后的目的是为了发展。也就相当于一句废话。
国策其一,鼓励农桑,设塞积粮。这一点公子羽以河头里为例,陈述了农桑各种的先进技术。这一点也是公子羽最有竞争力的一点,不管是什么政策,都比不过先进的耕织技术。
国策其二,言明律法,以法治国。别看这一点形同虚设,实际上牵扯的东西却有很多。要说明这一点,得先说说铭法的形成,说到青铜铭法,就得说到一个人郑国子产。
子产铸鼎,将刑法铭刻于青铜鼎上,让世人都明晓礼法。也就是说,在子产之前,国家的法律,国家的子民自己是不知道的。而法律的尺度则掌握在世家贵族的手中,世家贵族拥有法律的解释权。
因为子产得到孔子的“爱有差”偏爱所以孔子在这件事上并没有说什么,而在二十年后,晋国铭文铸鼎,把律法刻在青铜鼎上,却遭到了孔子的抨击“晋国要亡!”。
而孔子抨击的观点是,“你公布了法律臣民就不再畏惧你们贵族了,最后导致礼崩乐坏。”
这个故事的重点不在于孔子对自己学生的偏颇,重点是公布法度是对世家贵族利益的侵害。世家贵族没有了法律的解释权,就会丧失一定的权利。还有一个隐患就是人们会根据法律条款来钻法律的空子。
在法律公布以来,这个问题一直都存在。
公子羽之所以提出这一点,则是基于公布法律对国家的益处。在中山国西边的魏国就是很好的例子,魏文侯任用翟璜、李悝等当时著名的变法家,使得魏国强盛一时,其好处是不言而喻的。李悝的法经则是我国第一部系统法典。
公布法度的同时,也在增强统治力。权利是此消彼长的,国家增强统治力,世家大族某些权利必定会别削弱。而中山要想强大,这是不得不走的路。
公子羽之所以敢提出来,还有一方面是因为中山国特殊的统治形态。
君权之下,皆为庶民。
君王言出法随,国君的话,便是这个国家的律法。而与别国不同的是,中山国的法律具有强烈的随意性。举个例子,比如周礼规定有爵位的士族卿大夫,享有国家的俸禄,而在中山不同,贱公子不得食羹。一国公子若是受国主轻贱,则是没有任何保证。饭也吃不上也是有可能的。所以说,中山国的贵族阶层在国君面前,是没有任何特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