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耒点点头,多看了一眼戴风青,想不到他一介书生,也关心国家大事,可惜他羸弱无力,张口申辩,也只能纸上谈兵,空谈阔论。只听丁耒道:“目前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富人享乐,贫人遭灾,我是不相信有大同之世,天京城的大同,怕是也只是表面工夫,延师再通天彻地,也不可能改变世间人心,这人心意乱,那便如山失了林木,草失了甘露,迟早有朝一日,会受到反噬。”
“这一下子美女,一下子国家的,你们真的有些麻烦,我们来这里是赏心悦目的,不是辩论的,你们两个,还是省点心吧。”古太炎道。
丁耒摇摇头,陷入沉默。
戴风青思索着丁耒之前的话,心中酝酿出一片新的看法,张口欲言,却看古太炎凶相般的脸孔,一时间寂静无语。
几人走到二楼,二楼除了包厢有人头探出,别的地方倒是空阔,丁耒几人选了一个位置,就此坐定,这里一眼可以看到一楼表演,又能观察到楼道的情景,丁耒也是特意选地,他知道戴风青和他都不适合出现,一个惹上了余家,一个惹的是迷影派的郑浪。如今这里虽然喧嚣,盖过大多形色,但总防备于未然也好。
几人坐在其中,一下子如春风拂面,冬去换天,梅开二度,春秋交鸣。
这是琴瑟在变的征兆,现在一楼的“芳娘”不再弹奏琵琶,“牧女”不再弹奏古筝,而是奏起了箜篌与竹笛,果真才气斐然,令人生喜,这一下子两道音乐交相辉映,如朗朗月色沉入海,日光还复来,清透的光,几乎晕染在每个人的身上,润其心,泽其身,换其容,动其色。
箜篌一引,拨开重重云雾,滴滴咚咚,竹笛则如同飞扬的雨水,初时雨点小,后来雨点愈来愈大,逐渐感染了整座楼阁。虽然三楼以上,人已十分稀少,但二楼尚未坐满,一些包厢里,雅座旁的人,连连鼓掌,有如雷动,对于此厢精彩绝伦的演绎,表达了自己的喜气。
在音乐变化的时候,瑶姬也发生了改变,她的身体如同盘蛇一般,缭绕起来,旋转,起舞,不再以歌喉示人,而是整个如娇似玉的身段,吸引着周遭的眼球。她极为柔软,仿佛一张薄薄的白纸,生嫩嫩细腻,温婉可人,更透着一丝妩媚,动作好像是绕梁而生的壁虎,又如沉静纯洁的美玉,玉光锃亮,身如花摇。
掌声愈发精彩,许多人都直勾勾盯着。
“好!”
“太好了,瑶姬!”
“瑶姬真美!”
赞誉声不绝如缕,但瑶姬始终面上带笑,仿佛融化的白雪,清凉中透着纯洁。
不一会儿,小厮上了茶盏,菜肴,古太炎一面豪吃海喝,一面点头称赞,已经是入戏深了。
王五喜在脸上,林潼则眯着眼睛,看的时候,不停喝酒,显然惬意无比。唯独戴风青在一边教训天青,一边摇头,显然是对这里的演绎没有兴趣。
面对瑶姬这样的美人,能岿然不动的,就丁耒和戴风青二人了。
这二人都是书生气节,各怀心事。
瑶姬起舞到一半的时候,五楼突然洒下一片花瓣,漫空馨香,清新怡人,滋润了整个秋雁楼。
瑶姬好似一只飞扑的蝴蝶,张开翅膀,徐徐旋转,生白的脚跟,轻轻点地,当头迎着花卉,一转一摇,简直美得不像话。
这时候,楼下门口大开,如阵困般的帘子边,绕来六名男子,为首年轻男子仪表不凡,面光如玉,身体笔直,好像一杆大秤,撇开身形脸庞不看,却能琢磨出另一番样态他的双眼如有桃花,精光毕露,透着几分淫邪猥亵之气。与几名肌肉男子互看了几眼,便大声嚷道:“你们都快滚开!二楼三楼四楼五楼的也是,今天我们松家包场了!”
戴风青本在教育天青,突然听到松家这个词汇,浑身一颤,就想起了余翰芝。
他目光看去,为首的那名年轻男子他不认识,但松家的人,如此猖狂也不是没有道理,据说松家一个女儿就嫁给了守卫苍岩城的将军,而且还是正室,这就有些引人回味。有了这一层关系,松家几乎所向披靡,整个苍岩城,除了余家、木家就是松家最为之大,将军关系,便如皇亲国戚一般,哪能不横行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