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缕烟气袅袅,拂过窗前,暗色的玻璃窗格,让一种奇特的印纹装饰得像小时候的万花筒。
那是六片漆黑的墨叶拼成的雪花形状,浮动着星子幽光的黑色,有一种从感官上撕扯人心神的美。
男人的背影一手执烟,一脚踩在窗台下的舱面上,戴着半边面具的眼俯视沉睡其中的青年。
满地的烟蒂,喧染出浓浓颓废。沉重的开门声传来,有人被呛着,几声咳嗽。
男人没有回头,一个比他纤瘦的修长身影走过那台神似伊悠然房中游戏舱的设备,将窗格打开了一面。
然后转身,这烟气缭绕的颓靡房间,瞬时光线一亮。
如雪中浸染,冰雕玉硺的五官,如瀑如丝的细致金发,颜色很淡,淡得在灯照下几成银白,亦如他的皮肤,淡到苍白,淡到虚弱,给人以冰雪纯净却又琉璃易碎的美。
冰雪之声一句叹息,那人低头有着不忍,在舱台一角触过几个机关,直至听到液体滴流的轻响,他才眉间舒展慢慢起身。
舱盖中原本慢慢淡去的黑色重新蔓延而过,将青年和他相似苍白的面容缓缓隐藏。
“担心什么,这可是我费心准备了十年,才给他享用的宝贝。”面对他的男人,将烟蒂在舱盖上捻息,顺手从他推来的餐车上取了一杯酒。
“他已经睡了两年。”
“你这是心急,要我尽快结束他的成人礼吗?”
眼前那张脸似冰雪雕琢般美丽,却也带着冰雪消融的孱弱,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看着他,怒色中隐含担忧,“你……真的打定主意那样做吗?”
“当然,”男人点头,语气不容置疑,“我既要他继承我的一切,怎能少了这双眼睛?你认为这样也能妄谈掌控夜家吗?”
“那你当初为何不让他就是你的血脉?何必还要我……多此一举?”
“怎么能是多此一举呢?你们老寒家可就只剩下你一个,我忍心让你后继无人?再说就算依你,他能继承的几率也不过七分之一。我做事从来只要十分的把握,不爱去赌那一点的希望。”
“说到底……你只是为了她连一点瑕疵也不许留。”
“你说为他你准备了十年,”琥珀双眸看一眼两人之间沉睡的舱影,“可就连他整个人,从头到尾都是你为她准备的。现在居然还要献上你自己,夜周,我能问一问这么多年你究竟将我寒醒置于何地?”
“你在害怕什么?”面对这样刺骨的质问,男人还能笑得出来,语气瞬间转为温柔似水。
“怕我变成瞎子?”他伸手轻轻一勾,将人的脸勾回,低柔的语气像在说一种另类的甜言蜜语。
“这样我岂不是任你摆布,你应该高兴才是啊?”他果然做出一脸为他高兴的模样。
见仍不为所动,便又猜,“那就是怕我失去记忆了?”
“你真傻……记忆这东西有什么可在意?届时我的整个世界都将依赖你而存在,你想给我什么样的记忆不可以?嗯?”
“他们两个都是我对故人的承诺,不得不完成。”
最后一句,带着致命的魔力,引诱般入耳。“……而你,这辈子我甘愿当你的傀儡,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