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巴就是结巴,连这么简短的话都说不清楚。”一旁的妇人撇着嘴没好气的说道,一边说话还一边摇着头。
那女孩子低头不语,方才抢别个位置时的灵巧强势早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玥娘子与她对坐,自然是瞧清楚刚才那妇人唤她“小结巴”时对面女孩子一瞬的不自在。
哪人被这样戳了短处都会不自在的吧,更何况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
“你唤什么?”玥娘子坐直了身子朝着面前这个女孩子问道。
那女孩子身体猛的一颤,随即静立,定住了一般。
“啊?”她发出小猫一般的呢喃声,似是没有听清楚对面那个漂亮娘子说了些啥。
“玥娘子同这结巴说些什么,她说不了话,娘子还是小心些,免得被这丫头传染了去。”那妇人略带刻薄的朝那女孩子一瞥又将视线落在玥娘子身上。“村里人都叫她“小结巴”,叫了十几年,哪里会有人晓得她的名字。”
“真是个狗娘养的,哪里还配得上自个名字,结巴还成,好听又符合她的特质。”那妇人顾自说着,将刚才的一腔怨气还了回去。
玥娘子斜睨了那妇人一眼。
那妇人一愣,远本还想说些别的什么却被玥娘子那一眼给堵了回去,只是闷闷的,厚重的“哼”了一声。
“你叫什么?”她再次问道。
那妇人将眼神移到旁处。
女孩子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漂亮娘子,船靠岸是发出一声低沉的响,伴随着这响声的是一声清脆的答复。
“……春喜。”她道。
玥娘子点头,“好名字。”她道。随即准备站起身来准备下船。
“我唤……春喜。”她依旧坐在那里,执着的说着。
玥娘子站在岸上,“记得了。你名春喜。”
玥娘子转身跟上站在前处等她的阿悍,身后依旧传来一遍又一遍执着的声音。
“我唤……春喜。”
“我唤……春喜。”
“我唤……春喜。”
一遍又一遍,紧接着就是……小猫儿一般的抽泣声,还有船夫吧啦着旱烟的声音以及坐船人骂骂咧咧的声,风声,水声,抽气声,玥娘子不敢回头,鼻尖也有些发酸。
“你晓得她的名字吗?”玥娘子低头问道。
阿悍摇了摇头,“不知。”他看的出来玥娘子对这小结巴甚是上心。
玥娘子将身子佝的更低些,那她该是被人唤了多少年的哑巴,村中人竟没有人晓得她的原名?
“她家里还有个好酒的父亲,此刻急急忙忙的要去镇上……”阿悍叹口气,“不是去找大夫就是去买酒。”
“……她母亲呢?”玥娘子抬头问道。
“跟人跑了,该是在小……春喜不足岁时跑的。就算是不跑,也得叫她男人给卖了去。”
玥娘子点头沉默,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世界上可怜人何其多,她……不也在其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