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从那座宅子出来，暗中换了一套男子的衣裳，没回梅陇屋，而是直接去了素华楼。10

三千是第一次踏入这样的风月场所，只是无论是踏入哪里，她都不在意，只当是寻常的茶楼酒肆般。

“公子，这边请，方公子在等着您。”三千刚踏出大门便有一个半老的徐娘迎上来，笑吟吟地道。

“哦？你怎么知道我是他要等的人？”方度离此前传信告知了她温尚书的所在，然后邀她往素华楼一叙，她倒是想看看这位名满京城的公子打的是何主意。

“方公子吩咐过，若是见到一个美貌的姑娘便带过去见他。”那中年女子如此道，眼里闪着精光，她经营着素华楼这么久，阅人无数，是男是女她自然是一眼就看得清，但即使是女扮男装，面前这位姑娘仍是散发着不同常人的清丽脱俗。

“他倒是看得清楚。”这让三千心里更加有兴趣一会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在中年女子的引导下，三千走到了一个雅间门口，随后引路的女子便退开了。

三千看了看这间房倒是远离大堂的喧嚣，周遭无人，于是丝毫没有犹豫地推门而入。

“三千姑娘好久未见。”三千推开门，方度离立于桌前，一支白玉簪束发，一身月蓝色锦衣，衣袖边绣着银线梅花，衬得他清雅出尘，一双桃花眼似醉非醉似笑非笑地望着三千，翩翩然如山谷回风，渺渺兮似月出云海，光炎炎而若神，令人不可逼视。

“方公子，这只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不必如此熟络。”纵然眼前人似幻如仙，三千却无心思欣赏和惊叹。

“哎，难得姑娘还记得我，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老朋友。”方度离迟疑了片刻，依然是不罢休，心中却是有几分欣喜又有几分沮丧，欣喜地是能独约美人一见，沮丧的是难得今天打扮了许久，面前的人却视若不见。

“方公子今日所为何事？”面对这个打扮的华丽无双的男子三千心中却是有几分疑惑，这个男子虽是君子作态，但这个人是友是敌还尚未分明。

“三千姑娘请坐，长夜漫漫，我的事可以慢慢说给你听。”方度离邀请三千入座，自己则亲手为她斟上了茶，缓缓道。

“我不觉得我与公子有何事需要彻夜长谈。”

“那三千姑娘可要丧失许多交朋友的机会了。”方度离一副惋惜之态，慢慢悠悠道。

“交朋友？那方公子认为能与我做朋友？”三千心中一沉，原本全副武装的心在这片刻间有了一丝裂缝。

朋友？她平生似乎从未想过要与谁交朋友，而跟着梓柔身边她早已分不清是因为责任还是其他。

“未尝不可，在下可是对姑娘十分有兴趣，我倒是觉得我们将来或许可以成为好朋友。”方度离看到三千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之色，轻轻拍了两下手掌。

“这是？”三千回过神来，一个年轻侍卫模样的男子却手持一枝绿竹走到了三千面前。

“这是在下赠与姑娘的见面礼，以这枝绿竹为证，咱们以后会成为朋友的。”侍卫将竹子递到三千手中。

三千看着竹子心中更是疑惑万分，这个男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余光瞥到方度离一副期待的目光，三千细细观察了一番这竹子似乎并无可疑之处，便暂且接下了这竹子。

“这下，我们就是朋友了？”方度离嘴角浮起一丝浅笑。

“什么？”

“只要收了我赠的竹子，便是我方度离认定的朋友。”方度离饶有意味地道，眼眸眉梢都是笑意。

“原来方公子交朋友是这般强人所难而来，又或者方公子的朋友皆是自己一厢情愿。”三千听到这般荒唐的话，哂笑道。

“如果不是朋友，三千姑娘又怎会轻易接受了我的帮助呢？”方度离扬了扬眉头，似乎一个胜利者般。

“今日我便为此事而来，既然方公子帮了我，那我自然是会设法答谢。”三千一时语塞，方度离曾暗中给了她一些情报，但她也确实未曾拒绝，这样一来的确是受惠于人。

“姑娘原本是想如何谢我？”

“他日公子若有需要帮助，我自然是全力助公子一臂之力。”承了别人的恩情，三千似乎确实未尝想过答谢之事，因为这都是他自愿而并不是自己求来的，如今他却以此事借题发挥。

“我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你帮忙，况且来日也尚不知是哪日，何不就认了我这个朋友，这样一来，既然都是朋友了，也便不需要姑娘答谢了。”方度离仍不依不饶。

“那如果方公子以为我是那种非会知恩图报的好人那就错了。”三千将竹子放在桌上站起身来，暗嘲道，如果以为可以拿道德来绑架她，那这个人便错的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