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爆炸声在近处骤然炸响,荣青渊不知道自己怎么带宋嘉禾出来,也不知道怎么跟宋嘉禾一起去的医院,她脑子一直很乱,乱得要爆炸,只在见到elenus,看他一身土渣狼狈不堪的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才紧皱着眉说,“你怎么弄成这样来见我?”
elenus满心满肺的愧疚,无法抑制的自责痛苦全部涌上来,要将他彻底的淹没,是他这个哥哥做的太不称职,有了那样的前车之鉴他就应该亲自到机场去接她,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她受了这么多的苦。
好半天,他竟然就呆呆的站在那,不敢拥抱她,甚至不敢上前,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卡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留在我身边吧,留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哥哥来照顾你保护你……答应我好不好?”
荣青渊混乱的脑子浮现出宋嘉禾血肉模糊的肩膀和他的脸,毫无生气像是死了再也不会醒来叫她一声小渊,真让人绝望。
“好,我答应你。”她抬眸看着她哥,轻声细语地说话,声音里却是清晰的悔意,“哥,要是我料到宋嘉禾会一个人来,我一定在停机场,就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心脏。”
elenus顿时脊背一僵。
荣青渊在elenus身边呆了两年,身体的伤很容易痊愈,好了之后每天除了画画什么都不做,也不说话,她情绪不稳定,身边照顾的人虽然无微不至可也不敢多说一句,她状况越来越不容乐观,elenus期间没少踩雷也没少被误伤,至始至终无一语怨言,精心呵护几乎到了只要跟她有关的事都亲力亲为的地步。
荣青渊在他哥的羽翼下治病疗养,渐渐恢复,那两段阴暗到死的日子,她彻底忘了,在elenus的授意下,她的记忆短暂的融化消散了,直到18岁。
18岁那年elenus为他的小卡特举办了盛大的成人礼,荣青渊很高兴,那张看起来天真的未经世事的脸时常笑颜如花,性格很可爱人也讨喜,她喜欢所有人,所有人也都喜欢她。
成人礼的邀请函是她自己写的,写着写着宋嘉禾的名字从笔尖倾泻而下,理所当然的连她自己也奇怪,这是一个人的名字,陌生又熟悉。
elenus看见邀请名单的时候,他知道时间到了,理智和阻碍永远无法战胜意识和情感,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懂。
宋嘉禾,三个字,像一句魔咒,永远无法在荣青渊的生命里被取消、替代。
她差点忘记了,好在,她记得。
……
所有人在荣青渊的梦里起起伏伏,无数和她长着同一张脸的女人眼神怨毒地盯着她哭喊祈求,elenus温柔含笑的眼睛和宠爱纵容的语调,爷爷语重心长的谆谆劝导和复杂难言的情绪,宋嘉禾艳丽到有些张扬的脸和潇洒灿烂的笑,他死死抱住她,一字一字艰难的说,“不许走,就算我死,也不会让你走的。”
一切,往复循环。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直觉自己在奇葩社的西厅,她是躺在自己的床上,松软温暖又舒适,厚重的窗帘闭合,床头灯悠悠地亮,清淡宁静不影响睡眠的亮度。
宋嘉禾在这,只有他知道,她有时一个人在黑暗里醒来,会害怕。
她起身走到窗前,拿过遥控器按了一下,窗帘缓缓地向两侧滑动,外面阳光正好,似乎一切都正好,她抬起头望着天空,碧蓝如洗万里无云,澄净的心无杂念,心里一片安宁清明,突然之间就“醒了”,那些阴暗的肮脏的,她这二十几年来执拗不肯也不敢面对的所有,似乎正在强大的光明里尽数消散,丝丝缕缕褪去无踪。
这会儿宋嘉禾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热好的清粥小菜,他都重做了好几次了,进门见她站在窗前,一下愣住,“醒了?”
荣清渊回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笑了,点点头,“嗯。”
宋嘉禾顺手放下东西跑过来,试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感觉自己这口气儿终于能喘匀了,血压回归正常值,瘫坐椅子上笑道,“两天两夜了祖宗,你可行行好吧,这两天比我这辈子过的所有日子都煎熬。”
荣青渊笑笑,坐在他身边,眼睛仍旧看着天空,“我记得爷爷以前时常看着天空发呆,那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或许能理解了。”
宋嘉禾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
“天空清澈澄净,空气也有自净的能力,这真是难得的好本领。”
“那你可要好好跟它们学学。”
荣青渊收回目光,笑得眉眼弯弯,“嘉禾,我都想起来了,所有,全部。”
宋嘉禾脸色顿时白了一个调,缓缓转头,“你……”
“嘉禾,我很好,也知道你们都希望我能过得好一点。”荣青渊平静地说,脸上还带着些清浅温柔的笑意,“这么多年,你们把我保护的这么好,我的心里却没有消减一丝迷茫和不安,从我知道自己不是荣家的人,不可能过上想象中美好的生活开始,就预示了我的人生将充满困惑痛苦,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