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如是在第三年夏天拜访沈鹿鸣的,那会儿正是高二升高三的关键时候,他俩都十七,也都是最好的年纪。
可这拜访毫无疑问是无关什么美好的年纪或美好的情愫的,如今的沈鹿鸣与沈之如,在最好的年纪里,谁都不比谁天真,且是按沈姑娘如今那一腔玲珑心思,真与人对上了,被玩死的也指不定是谁。
两个人,一个明着两面三刀,一个按理推波助澜,未相见前便该英雄惜英雄。哪怕沈鹿鸣不会上赶着撩拨,这会儿别人撩拨到了头上,开门见山要给沈家整事儿,沈鹿鸣也不介意就给个方便,当即将不知哪一房大哥包养小男孩、往公司里放不该放的人的消息透给了沈之如,就当是个见面礼。
沈之如来这儿也是经过了沈家老爷子同意的,无非是沈鹿鸣跟苏言笙两年处下来“懂事”了不少,哪怕任然与家里不亲,总算是会听人话了,要他回家或是见什么人只需通知一声苏言笙,保准将人带来。
苏言笙也是真才实学见识广博,将在苏家时学过的一些个东西掺进来,不多时便取得了7老爷子欢心,正巧沈之如说是想来住一阵子方便请教老师,掂量着这两年很多时候一些场合还是这两位一同撑着,沈鹿鸣哪怕桀骜些也没真惹出事,也没叫人落了沈家的面子,中间多半也有苏言笙的功劳。再一想自家这个如今心思不知晓落在哪一处的孙女,沈老爷子居然还真就同意了。
其实都到了这么个岁数,哪怕糊涂,也无非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并非没有思量过苏言笙的来历,也就是个沈鹿鸣与他家族置气时挑出的不大按规矩走的毕业生,看专业是放浪不羁的例子,到头来年纪轻轻博闻广识,揣的是真才实学,走到富贵人家里不卑不亢,满心满眼只有自己学生,这样的人,家教必也是不差的。
家庭背景看着倒也简单,自然不会是鸡窝窝里出的凤凰,父母都是高知,国外任职,一年到头不着家,给儿子扔了套房便安安心心往外飞,祖上倒未曾了解,说到底不过找个私人教师,没必要同盘查户口一般,真那样子,不尊重,也没意思。
况且,他那孙子都会查的事,哪轮得着他来费心事实上他孙子当时还真没想着这么多,少年人不过就是要找个好玩的,只要看着符合了条件,祖上是天王老子都跟他没关系。
毕竟也不是谁随手一挑便能挑中个苏家小少爷的。
两年接触下来,苏言笙也没可以藏拙普通人教不了沈鹿鸣这么个怪物苏言笙看着又实在太明白,沈老爷子便打上了主意。
若苏言笙当真是普通家庭出来的,稍加培养,将来争取过来给沈之如当个助力也并非不好,甭管出身如何,横竖是个聪明人,十分明白要如何老实安分,将来叫他进了沈家做事,严格意义上当个家臣,护着些沈之如也好。
哪怕苏言笙不乐意这样,以这孩子的能耐性子,只要给他个跳板,将来必有大造化,叫沈之如与他打好关系,必然不会太坏。
若苏言笙不是普通家庭出身,那沈老爷子还真的只能想到一家人,沈苏两家并非没有过来往,晚辈之间也是有走动的,譬如苏萚,也偶尔会来走一趟,只是苏芩这名字实在陌生,哪怕真是苏家人,也不至于是什么备受青睐的,甚至还可能得是边缘人,否则也不至于沦落到要来当个家教。
若说是第二种情况,干脆将人拉拢过来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这么个借住就成了顺理成章,沈鹿鸣给沈之如清出一个离他们最远的客房之后还满脸的正直:“先生是师长,不能叫他委屈,这会儿采光最好的也就是这个房间了。”
沈之如自然表示不在意。
她倒也没别的什么要求,只是在沈家时候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学得也都是些大小姐该学的东西,到晚饭时候亲眼看见沈鹿鸣洗手作羹汤,乖乖巧巧将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端出来,又规规矩矩给苏言笙盛上饭之后,还真有些大跌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