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州城外,日头西斜,再过一个时辰城门就要关闭。
这时驶来的一队马车引起了在城门口卫戍的士卒的注意。
“里头是什么?”今日轮值的伙长打着哈欠靠在城门的洞壁上问道。
车队领头的是一个牵着马的大脸汉子,回他道:“回军爷,是粮食。”
“粮食?这时候拿城里来卖?”虽然车上装载的确实像是米袋,但伙长还有有些狐疑。
“是城里王家老爷的粮,这不听说要打仗了么。老爷想在城里存点粮应急。”
伙长和另外几个戍卒都嗤笑起来,“咱义昌多久没打仗了,符存审这时找咱的麻烦?”
“小的不懂军机,军爷若是不信,自来查验便是。”大脸汉子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伙长确实眼睛一亮,他看见了汉子摆手时腰间故意亮出的两缗钱。
“好,好。都来看看!”伙长一招手,几个戍卒也过来查验几辆粮车。
伙长走到大脸汉子面前,便掌心向上摊开示意他。
大脸汉子一笑,从腰间一模,却突然掏出一把短匕,直划向伙长的脖子。伙长根本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人就倒在了地上,周围几个戍卒也同样被手下解决掉了。周围的人群发现这边的异状,立马有人尖叫起来,然后便是人群轰然而散。
大脸汉子正是杨载,一边撩起袍摆抹干净短匕上的血一边下令:“去报信!剩下的把车横过来堵住门!”
杨载和伪装成车队伙计们的二十来个晋军从车上掏出事先就藏好的刀,把木车堆在城门口,然后开始静静等待着。
李存绍正在景州外一处林中等待着杨载的消息,很快一骑便出现在视野里。看清那骑振臂挥舞的小红旗,李存绍心里一喜。
“上马!”李存绍吆喝着,身边一众亲骑一齐跟他吆喝。
很快这边树林里就奔腾出上千的骑兵来,跟在白袍的后面向着景州城奔驰而去。
不久就看见前头城门依靠车阵厮杀中的杨载。李存绍带着亲卫牙军急奔去抢城门,王定和李存璋部则按照计划分散去其他三门围城。
门口的杨载的人正在苦苦支撑,还好门洞狭窄,又有木车堵塞,靠杨载的二十来人却也勉强守了下来。
听见背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杨载喜道:“小太保来了!”这边几人士气立马大振,相反城内想要夺门的守军听到这话,又见到城外来势汹汹的人马,开始落荒而逃。
城内的战斗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毫无防备的景州城就已被晋军彻底控制住,城内的镇将和刺史见大势已去也主动收拢人马归降了李存绍。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四周城门紧闭严禁任何人出入,城内也已经宣布戒严,街道上到处都是打着火把巡逻的晋军马队。
但晋军却并没打算歇脚,只留下杨载一千人马控制景州城后,李存绍率领余下的三千人马继续东进,趁着夜色渡过了漳水,并绕过了景州与沧州之间的长芦城。
天色未有微光,李存绍和李存璋的三千晋军却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沧州城外二十里的官道上。而那二十里外的义昌军治所正是晋军此行的最终目的。
义昌节度使卢彦威今早从小妾肚皮上爬起来后,右眼皮就一直在跳。卢彦威身材矮胖,却臂力过人,因仗义疏财而在兵变中被义昌军推为节度使。十年来卢彦威生怕自己步了前任节度使的后尘,对镇军和诸将恭敬有加,予取予夺莫不顺从。任上十年来,虽未有什么作为,却也使一镇的骄兵悍将安定了下来。
但卢彦威也早已丧去了年轻从军时的锐气。不仅是因为义昌内部的事务让他精疲力尽,外部的河朔三镇也从来不将义昌放在眼里,随时等待下次内乱就要入主义昌。随着年纪的老去,现在的卢彦威只想在死前多享用些女人和珍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