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炉子上的药,身旁放着一本已经被翻得褶皱的医书,眼神里弥漫着淡淡的哀伤。
“小笙,不用白费力气了,气数已尽,我跟你说的事情,留意一下就行了,不用去刻意寻找了,茫茫人海,我找了二十年都毫无头绪”,床上传来一位老者虚弱的声音。
“白老,我知道了,您好好的休息”,毕笙答道,语气之中有说不尽的哀伤。
老者姓白,原先也是皇城之中众人皆知的名医,可不料在一次给一位达官贵人的看病中,意外的卷入了一场争斗之中。
平淡的生活就此打破,虽然依靠平时积德行善维持下来的人际关系,勉强携带妻女的逃出了皇城,可还是遭受了无止境的追杀。
中途便和妻女失散,就此再无缘一见,白老待风声过去之后苦苦寻找了二十年而毫无头绪,便就此作罢,隐居在这落日峰中。
半年之前,白老成功的研制出了一个药方,据其所说,乃是其妻的痼疾,穷尽毕生之力,总算是将治愈的方子调配了出来。
虽然不知其妻是否还在世间,不过他还是将这个药方交给了毕笙,并让他熟记。
此痼疾虽对生命无碍,可会一直伴随着痛苦,并且按照白老所说,其女可能也患有此病,只是症状未显。
自那之后,白老整个人好似失去了精神支柱,身体每况愈下,如今更是卧床不起。
毕笙回想起和白老共同生活的这三年,白老无所保留的倾囊相授,讲解药理期间还不时的跟他说起自己原先的所见所闻。
毕笙知道,白老这是在传授他为人处世的经验,怕他以后吃亏,这让他对白老越发的感激和尊敬了。
他待药煎好后,给白老服下,然后轻轻地把门关上,站在了门口,眼神悲戚的望着天空。
过了一会之后,毕笙拔出了被自己捆在身后的石剑,剑尖朝下,双手交叠的按在剑柄上,望着天空,如一尊门神般,一动不动。
直至太阳西下,天色渐晚,毕笙才从呆立中清醒过来。
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发现,手沾着剑柄的时候,会有丝丝的凉意涌进自己的身体里,使自己精神抖擞,好似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
别看他身体瘦削,他在两年前曾经凭借自己的身体和一只棕熊肉搏而未落下风,虽然当时也被棕熊抓的浑身是血,可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都是一些皮外之伤。
毕笙也不清楚,造成他如今情况的是那次的昏迷还是这把古怪的石剑。
关于石剑的来历和作用,白老一直没问,他也没有说过,因为他越发觉得此剑不凡,便越不想让别人知道。
白老曾经跟他所说的见闻中,就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例子。
在他的感觉里,白老很尊重他的隐私,一些事,他不说,白老问也不问,这让他对白老越发的感激了,他也早已将白老当作了亲人,只不过,如今又有一位亲人将要离他而去。
毕笙叹了口气,转身推开门走进屋内,点着桌上的煤油灯,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白老那昏迷模样,心中的痛苦又增添了几分。
他这半年来已经试过将自己的石剑放在白老的手中,可是全然无用,兴许是身体已经油尽灯枯,石剑也回天乏力,又或许是白老精神支柱垮塌,在昏迷中每每与妻女相遇,使他沉浸在这美好的世界中,不愿醒来。
毕笙知道,白老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半月以后,他站在一座坟包前,坟包前面的空地上孤零零的立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白松石之墓”五个大字,右下角又写有“毕笙立”三个小字。
“白老,您放心,您的妻女我会帮忙寻找”,毕笙语气沉重的说道,“您的医术我会多加钻研并且找人传承下去”。
随即他抬头望了望天空,轻声说道:“我也会替您,问问这苍天,为何会如此?”
毕笙摸了摸身后的包袱,里面有一本无名的书籍,是白老所写,记载了白老生平的医术精要,和一些自创的秘方。
“目标,皇城!”
就在前几日,白老回光返照似的清醒了过来,交给了他这本书籍并且给他指明了一个方向。
“虽然我没有见过,但皇城之中或许存在仙人,在贵族里面流传着仙缘一说,你若想踏上仙途,可去皇城一试”,脑中回想起白老这句虚弱的话语,毕笙将白松石三个字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他转头望了一眼直入云霄的落日峰,峰顶如往常一样云雾缭绕,让人看不真切。
“峰顶到底有什么?”毕笙喃喃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