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贵人昏过去后,灵芝慌了神,连忙示意珍珠去凤仪宫将皇后请来,又让下手的几个小宫女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瞧瞧。可怜一群人方才挨了一顿板子,腿脚间正是疼痛难忍,如今又要这般奔走,个个都叫苦不迭。
皇后知道此事,陡然一凛,克制了片刻,平淡道:“好端端的婉贵人怎会无端昏过去。”
珍珠才挨了板子,又是小跑过来的,如今腿疼的都在发抖,像筛糠似的,得靠着墙根才能站稳,颤颤道:“今早敬贵妃来了毓秀宫,说是咱们伺候婉贵人不得力,好生教训我们一回,婉贵人劝解不住,还被敬贵妃训斥了几句,后来,婉贵人便昏过去了。”
皇后闻言,蹙眉道:“有这等事?敬贵妃当真放肆之极。”
珍珠带着哭音道:“敬贵妃说是咱们伺候不得力,才使得婉贵人龙胎不适,所以赏了咱们宫里所有的奴才一顿板子。”
皇后也不再与她多话,吩咐了云翳云修去乾元宫,将此事告诉皇上。又叮嘱了妙春几句,让她好生看着皇长子,便带着严尚仪去了毓秀宫。
皇后到了毓秀宫的内殿,只见婉贵人沉沉睡去,旁边有几个小宫女在默默抽泣,严尚仪看不过,便斥责了几句:“婉贵人如今这样,你们在一旁哭抵什么用,还不快去伺候着。”
几个小宫女才退下去做事,皇后又唤来灵芝,关切问道:“婉贵人一直昏睡未醒么?”
灵芝泣道:“奴婢已经打发了宫里的奴才去请太医了,可是太医一直不来,婉贵人也一直未醒,奴才实在是无法了。”
皇后示意让严尚仪抱过她的身体唤她,但一出手褥子上温热一片,严尚仪伸出手来,才发现整个手掌,都沾满了热而腥的鲜血。
严尚仪惊呼一声,道:“怎么回事,好端端怎么婉贵人见红了。”
皇后见状,也是哀伤道:“瞧着她这幅样子,定是不中用了,怎么会这样。”
过了一刻,张太医才赶来,他帮婉贵人诊脉过后,无奈的摇摇头,道:“回禀皇后娘娘,婉贵人已经流产了。”
皇后闻言,默然片刻,喃喃道:“一点法子也没有了么?”
张太医复又道:“已经是没法子了,而且微臣还要尽快把婉贵人腹中的死胎打下来,以免影响了婉贵人的身子。”
皇后沉痛道:“好端端的,怎会流产,都是六个月的身子了,怎会这样。”
太医被皇后这样一番问住了,思索片刻才道:“婉贵人身子自有孕以来,便较为虚弱,随后因服用了孕妇不利的东西,近日来又受了什么刺激,才使得她流产的。”
询到了以后,听了太医的言语,面色苍白如纸,他的整张脸,白而透,仿佛透着无奈与绝望的锈青色,好像他整个人都那样萎靡了下去,失去了往日里英挺的活气,只余了一层单薄的剪影,就那样薄薄地立着。皇后上前去与他双手交握,希望以彼此手心仅存的温暖来给予对方一点坚定和支撑下去的勇气。询眼底的疼痛清晰凛冽地蔓延开来。声音也带了一丝颤抖:“繁懿,你告诉朕,为什么婉贵人的孩子会没了,朕已经没了淙儿,现在又没了一个孩子。”
皇后听了询的哀言,心里复又勾起失去亲子的哀痛,眼角溢出了些许泪光,道:“皇上,不要紧的,往后您还会再有孩子的,婉贵人以后还会再有的,总的也还有旁的妃子,可以为皇上繁衍后嗣。”
张太医出来捧着一个乌木大盘神色不安道了句:“回禀皇上,婉贵人腹中的死胎,看上去似乎有些异样。”
询隐隐觉得不好,太阳穴上突突地跳着,脸色愈发难看:“怎么个异样法?”
张太医道:“胎儿身带淤青斑痕,似乎是婉贵人在孕中饮食中被人掺杂了什么伤胎的食材。”
询的身体轻轻一晃,将捧在手中的茶盏哐啷砸在了地上,几乎是狂暴地站起来,怒吼道:“大胆,是谁这样歹毒的心肠。”
张太医复又道:“且依微臣看来,这些东西应该才掺杂不久,如今暂时还不至于会有大碍,若是长此以往等到临盆那日便会母子俱损,而婉贵人如今便流产,想必今日受了什么刺激,所以身子担不住才流产的。”
皇后的目光中闪过残忍而怨毒的光芒:“皇上,断断不能轻饶了敬贵妃,今日种种都是因敬贵妃而起。”
皇后话落,殿中的伺候的灵芝与珍珠一起跪下,磕头如捣蒜,将今早敬贵妃之事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