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完全化解了玉璃的不甘与怨恨,不论如何,在询的心中,她才是最重要的。
询沉重离去,却也已是深夜了。
茯若到了永安宫时,殿外还下着细细小雨,茯若手里只端着一盏酒。玉璃瞧着茯若的宝蓝色皇后朝服,珠饰点点。但似乎茯若眼底的神色再也没有以往初入宫闱的时候的鲜艳清丽。心里不禁喟叹一声,她们的原本安稳人生,都已在彼此的嫉妒恨意全盘倾覆。
茯若静静瞧着玉璃幽怨的目光,心里闪过一丝隐隐的快意,淡淡笑道:“原本昭惠太后是让小太监来给皇贵妃赐酒的,本宫想着咱们在宫中相识多年,便亲自带了酒过来,待得皇贵妃喝完了,也可放心上路了。”
玉璃冷笑道:“臣妾多谢皇后,如今臣妾成了将死之囚,皇后即刻便是独一无二的六宫之首了。”
茯若淡淡笑道:“本宫还记得昔年初次入宫的时候,当时宫中嫔妃少,薛氏和韦氏有斗得厉害,本宫虽有仁惠太后的照拂,但韦氏明里给本宫摆脸色,薛氏暗里给本宫使绊子。且文氏跋扈,洪氏傲慢。唯有你和德穆贵嫔算是个贴心的。本宫倒是时常想起,昔年晋封为惠贵嫔的时候,你只和德穆贵嫔在永和宫等本宫回来。那么好的日子到底回不去了。”
玉璃眼中只是滚下了泪意,语气颇有几分潮湿,“我还记得昔年因为位分不高,且家眷都被先帝流放,文氏时常来羞辱我,当时还是你给我解了围。”
茯若温和笑道:“是啊,世事难料,原本以为咱们会在宫里相互提携,谁知后来斗得你死我活却偏偏是咱们二人。”
月色颇有几分清冷,玉璃苍白面色。缓慢的呼吸,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茯若将手中的酒递给玉璃。她见了,只是淡淡道:“我原本对你是真心相待的,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亦或是为何咱们如今会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
闻言后,茯若只是顿悟笑道:“兴许都只是因为咱们都太爱一个男人了。他的心只能给一个人,于是,咱们便开始不断地拼杀了。斗到了眼下,只算的是两败俱伤。”
玉璃只是虚软的笑,泪也随着抖动滑落下来。道:“是啊,咱们算是两败俱伤了,我丢了性命,而你,到最后,还是没能得到他的心。”
茯若将双眼闭阖,轻轻地说:“不重要了,于本宫而言,都已经不重要了。”
玉璃叹道,语气夹着最后的一丝怨毒:“我虽死倒也不冤,毕竟,我到底拥有了皇后娘娘穷尽一生都没能到手的东西。”
一仰头,玉璃已是饮完了全部。
玉璃只是缓缓倒地,鲜血渐渐从她的口中溢出,渐渐地,她失去了生息。
茯若回到凤仪宫后,许是外面雨大,茯若的发髻上亦有了些许的水珠。心底空空的。
冰冷的凤榻上,她只愣愣的坐着,良久,颊边缓缓滑落了一滴清泪。
入宫二十年岁月,爱恨交织,都终将归于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