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顺顺利利的抬进了武安侯府。
容月亲自卸了红妆,传令下去,武安侯殿下今日不敬酒。
武安侯殿下本就桀骜,大婚当天陪着新娘子不喝酒也不算什么稀奇的。
毕竟侯爷宠爱容小姐,天下皆知。
然而,本应在洞房里的北凤珏,此时正一袭毡帽披风,将自己裹住,率领季恒等人,策马出城。
“侯爷,您别生气了。”
季恒无奈,一路上追的那叫一个心肝俱疲啊。侯爷近些日子,这脾气是越发的不好了。
“侯爷,苏沄不是说了吗,夫人身子异于常人,只要用对了调养方法,就不会有问题的。”
季恒只觉得自己此时就像是府中的那老嬷嬷,一边听从女主人的吩咐,一边调节两位主人。
可是侯爷啊,您这种背后自己生自己的气,回过头对上夫人的时候怎么就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呢?
季恒长叹了口气,心里那叫一个苦啊。
北凤珏狂奔了一阵儿,这才缓缓减慢速度,突然打马就要往回走。
“侯爷!”
季恒急忙上前拦住,吓的脸都白了,“侯爷,铁甲已待命许久,侯爷三思。况且,夫人一片苦心,也是为了您二人日后的长久,还请侯爷,莫要辜负。”
铁甲营有句话,叫做打马不回头,回头不打马。
打马不回头,便是英勇向前,冲锋陷阵。
回头不打马,便是心有流连,便退下铠甲,从此解甲归田。
这条铁律,本还是北凤珏定下的。
北凤珏身上的喜服还没褪下,裹在衣裳里面。
他面无表情,回头看向巍峨皇城,一言不发。
今日钦天监观测说是大好的晴天。
可如今正午刚过,天空竟是飘起了细细的小雨。
北凤珏抬手挡在头顶,却见密密麻麻的云层之间,一道金光忽的从云中闪过,随后,他胸前一暖,赤焰玉龙已然钻进了他的胸口。
他叹了口气,抬手朝着天际发了一道信号弹。
不多时,一黑衣暗卫出现在北凤珏面前。
“侯爷!”
北凤珏将怀中一块牌子丢给那暗卫,转身一言不发,策马离开。
留下身后那人为难的看着那背影,不知如何是好。
“你……早就听说武安侯有一位终极死士,生死关头,得召才可现身。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季恒叹了口气,打马跟上北凤珏,将入眼即红的京城留在身后。
而他们奔赴的地方,也是一片赤红,只不过,是血染的。
容月独坐婚房之内,这一坐,就到了夜里。
期间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有梦境之中的,有现实之中的,她靠在床边,仿佛离人远去的马蹄声就在耳边一般。
“果然是逞强了,哎,怎么办,好后悔。”
大婚之日独守空房,这日子可真是令她惊喜。
容月叹了口气,抱着枕头,默默的叹气。
苏沄端着一碗药进来时,容月正好换下了身上的喜服。
“你还真是舍得。”
她瘪瘪嘴,不知是何心情。说起容月,真是个比北凤珏还要倔强的人。
撒了这么个谎,骗走了北凤珏,这下好了,自己可舒服了。
容月扬起唇,“你不也舍了眉左特意来陪我吗?”
苏沄无奈的笑了起来,“说的也是。”
谁让容月如今又娇弱,又让人心疼呢。
她收拾了一番,便将门关上,然后替容月重新把脉。
只是方才还有几分笑意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然后没好气的将容月的手往旁边一丢,瞪了她一眼,背过身去没说话。
“你这副表情,会让我觉得自己命不久矣的。”
容月开着玩笑,然而心底也是一片忐忑。
若是换做平常,苏沄肯定会嘲讽两句,可如今,她竟是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容月,其实你们不必走到这一步的,说到底,是天下欠了你们。”
世人皆敬武安侯,怕武安侯,依赖武安侯,却也忌惮武安侯。
难得的自私一次,却还是转身一袭红衣奔赴沙场。
容月抿唇无声的笑了。
她仰起头,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北凤珏不欠天下黎民,这破烂江山的责任,谁也别想再往他身上推了。此次之后,他便是我一个人的。”
她说罢,抚上自己的小腹,笑了两声,“为这天下,北凤珏做的已经过多了。我心中没有天下,只有我所爱之人,在意之人。日后,谁若是再敢伤他半分,我必灭之。”
苏沄没由来的缩了缩脖子,只觉得心下一跳,“把你的言灵之术收一收,你还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我不会死的。”
容月眨眨眼,笑嘻嘻的道:“祸害,一般都是要贻害千年的。我这种级别的,怎么也得万年吧?”
“真是服了你了。侯爷心中必然会有所怀疑,只要你人在京城,在他能找到的地方,你的身体就瞒不住。”
苏沄哭笑不得,明明都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为什么着急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是啊,所以,爷爷如今身子已无大碍,我再留在京城,只能让他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