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侯门深似海。
萧若隔着窗户看着这整座“宁王府”,他发现这句话说得还真不错。
一眼望去,根本就无法数淸这“宁王府”到底有多少间房子?有多少处亭台楼阁?
想着,想着,他就记起了“南宁王”朱琛那一张清癯雍雅的笑容,也更想起了多少年前当自己还刚出道时追随着他的那一段时光。
当萧若正沉思在回忆里时,他看到了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如飞似的掠到眼前。
“好俊的功夫。”萧若不觉暗自赞迸。
那男孩眉清目秀,他歪着头,双手一揖笑道:“您就是萧若叔叔?”
叔叔?
萧若吓了一跳,曾几何时他竟然会让人如此称呼?不觉感叹时光不再,因为他想到当年跟着“南宁王”的时候,自己不也正是他这般年纪么?
笑了笑,萧若点头道:“我是萧若,你呢?你又是谁?”
那男孩惊呼一声,道:“哇噻!你年纪不大嘛!要我叫你叔叔我可吃亏吃大罗!”
萧若笑容依旧道:“可没人硬逼着你喊我叔叔啊!”
那男孩摇头道:“当然有,我爷爷就是这么逼我的。”
有些明白,萧若道如果你爷爷是这么告诉你的,那你也就只好乖乖这么叫了,因为辈份这东西就像我们睡觉盖的被子,是绝少不了它的,如果少了它,可就特别容易伤风着凉的对不。
男孩低下头,正想着辈份与被子怎么扯得上关系,一个师爷穿着的人急步来到萧若面前。
“快刀萧若,是吗?”
萧若点点头道:“正是。”
“王爷有请,请跟我来。”
这师爷转头一礁那男孩不觉讶异道:“咦?孙少爷你怎么倒先来了?”
孙少爷?萧若不觉莞尔,毕竟他猜得没错。
可怜那男孩还正低头苦思被子”与“辈份”它们之间的问题。
穿小道、越庭园。
曲曲折折的萧若也不知到底走过哪些地方,最后终于来到一处花厅前。
而萧若正迈步上阶,他就看到一清癯、瘦削的老者正含笑在门口相迎。
心神一截,萧若急步上前深深为礼,然后过,王爷,您老人家安好。”
老人呵呵笑道:“好,好,倒是这几年你小子可长进了不少,如今江湖上提起你那名号,简直能让一干宵小闻风丧胆呐!”
分宾主落座后,萧若仔细的打量着“南宁王”他发现岁月的痕迹巳明显的刻在这老人的脸上。
“怎么?是不是瞧出我老得太快了些?”“南宁王”朗声笑着。
“不,王爷的精神倒蛮好的,想必这几年抛开凡尘琐事的结果。
“你少哄我了,你小子这张嘴还是没变,依旧是……”话锋一转,“南宁王”突然道:“说吧!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不愧是“南宁王”,他对萧若倒是知之甚深。
讪讪的笑着,萧若有些局促道:“王爷您……”
“少打屁,你小子几根毛我还会不知道?有什么话就快说。如果没事,你要能上我这‘宁王府’那才是奇迹哩。
“南宁王”这厢犹如回到从前,说话不觉间有些偏颇。而立于他身后的孙子,也就是那男孩,倒像是嘴里突然被人塞进了个鸡蛋般,半天合不拢。
看到这种情形,萧若笑了。
他知道这位王爷平日一定在家中极其严肃,要不然这孩子绝不可能会有这种意外的表情。
“南宁王”仿佛惊觉到什么,他一回头看到那男孩不禁当下脸一沉叱道:“为政,你可有叫人?这就是爷爷常跟你提起的萧若叔叔。”
男孩一惊,连忙肃穆道:“回爷爷的话,我刚……刚才已经和王叔叔见过礼了。”
“那么你可以出去了。”“南宁王”道。
那男孩显然很不愿意离开,但他看到“南宁王”一脸严肃,可不敢恃宠,只得道声“是”后,乖乖的走开。
等男孩出得门后南宁王”叹道:“这孩子平日好动。唉!就是不肯读书。”
萧若笑了笑,然后道:“王爷不是一向喜欢这种人吗?”
“喜欢”“南宁王”想了一下,不觉亦笑道当年我记得我可从没说过喜欢你小子这句话哟!有的恐怕只是头疼。”
萧若不好拆穿,他面容一紧,把主题回到现实,沉声道:“王爷,萧若今日来的确有事求您帮忙……”
“说吧!我早料到了。”“南宁王”拿起茶碗,轻轻吹着茶花道。
于是萧若便开始娓娓述说。从接获陆小川飞鸽传书幵始,一直到他身陷大牢为止。
整整将近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里“南宁王”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的听着。因为对陆小川他也是有着非浅的交情。
当萧若的话全说完后南宁王”脸上表情就和寒极的冰山没什么两样。
一会后,他才愤声道,现在时间已晚,等明天一早我就亲自跑一趙,看看到底那个‘江南之虎跋扈到什么程度?怎么会做出这种无法无天的事来。”
想了一下,萧若道:“王爷您不问政事已久,事情……”“南宁王”眼一瞪道:“我就不信有谁敢当面刷我的这张老脸。
的确,以“南宁王”当世之名,连皇帝尚且要让他三分,萧若也实在想不出有谁敢不买帐。
突然想到,“南宁王”又问:“陆小川到底是如何得罪了那个什么‘百花娘娘’的?人家怎么可能对他有那么大的仇恨,竟然狠心到要杀他全家,并且布下重重陷阱,欲置他发疯发狂?”叹了一声,萧若道:“这我也不知道,就连陆小川他自己也是莫名其妙,根本就想不到什么时候和那‘百花娘娘’有过瓜葛。”
“这就奇了。”“南宁王”沉吟道:“举凡这么狠毒的复仇法,一定会有起因,也就是动机。”
“这也是我们想不透的地方,也正是我们急欲知道的。”顿了一下萧若又道:“可是目前那‘百花娘娘到底是谁?我们谁也不知道,如果她一直躲在暗处,我们也只有挨打的份了。”
“这些等救出陆小川出来后再慢慢的研究,据我猜,那个‘百花娘娘’怎么也想不到我们有办法把陆小川弄出大牢。”“南宁王”道。
“王爷是说那个百花娘娘,和江南之虎朱为喜一伙的?”萧若问。
“纵然不是一伙,朱为喜恐怕和她也有关系,要不然她不可能在抓到陆小川后不立刻杀了,而要把他送到大牢中。”
“或许这是一条借刀杀人之计。”萧若又问。
“应该不会,你想,她既对陆小川恨之入骨,岂有再绕那么大的圈子的道理?”
萧若默然了。
对陆小川这个乱七八糟,乌烟痒气的“糊涂帐”,他实在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当务之急,也正如“南宁王”所说,要先把他弄出大牢,然后再抽丝剥茧,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第二天。
一大早金陵府衙就来了青衣小帽,身穿宝蓝长袍的“南宁王”。在他的身旁,萧若亦一袭白衫,外罩风氅、神色冷峻。
在当差的延客入座后南宁王”便沉声道:“钟大人还没起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