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月回过神来,道:“没事,你看看。说什么价值连城的国宝,其实本质上,也不过是块玉璧而已。”
芈叶笑得灿烂:“多谢祖母。”
唐棣道:“小心些,别摔了。”
芈月有些疲倦,挥手道:“好吧,你们玩赏着,我想休息一下。”
唐棣扶着芈月躺下,才转身与芈叶一起把玩。忽然听到脚步声响,嬴稷身边的近侍竖漆匆匆进来,行礼道:“奴才参见太后,见过唐八子、华阳夫人。”
唐棣“嘘”了声:“轻些,太后刚歇下。”
竖漆看了看闭目养神的芈月,表情犹豫。
唐棣低声问:“怎么了?”
竖漆也压低了声音:“前头赵国使臣说,那玉璧上有瑕疵。”
唐棣失声:“怎么会?”
芈月已经睁开了眼睛,问:“出什么事了?”
唐棣连忙恭敬回复:“母后,前头大王派人传话,说赵国使臣指出玉璧上有瑕疵……”
芈月半闭着眼,“嗯”了一声:“那又如何?”
竖漆犹豫一下,才继续道:“大王想拿回玉璧,看看到底哪儿有瑕疵。”
芈月的眼睛忽然睁开了,盯住竖漆。
竖漆不知所措,吓得膝盖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芈月忽然神秘微笑:“是吗?这赵国使臣,可知来历如何?”
竖漆胆战心惊道:“奴才听说这赵国使臣叫蔺相如,原是宦者令缪贤的门客,之前默默无闻,此番听说是自请来护送和氏璧入咸阳,这才成为使臣。”
芈月道:“有趣,有趣!”
唐棣道:“母后,什么事情有趣?”
芈月道:“我很怀念张仪和苏秦!唐八子,你说自白起以后,这天底下可还有说客纵横的余地吗?”
唐棣不解其意,揣摩着回答道:“虽有洪水一泻千里,但只要有缝隙的地方,总还会有游鱼穿梭。妾身以为,只要列国尚在,说客不死。纵横的余地,方寸可行,倒不在乎大小。”
芈月纵声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其实,游鱼阻挡不了大势,但却可以为大势所用啊!缪辛,把和氏璧给竖漆吧。”
竖漆莫名其妙地接过玉氏璧,装回玉匣,一头雾水地捧着出去了。
唐棣道:“太后……”
芈月挥手道:“你们出去吧!”
唐棣只得领着芈叶等人退出去。
芈月道:“缪辛”
缪辛道:“老奴在。”
芈月道:“你派人去前面看着,过几天若大王要杀那蔺相如,你就想办法挡上一挡,速来报我。”
缪辛忙应诺。
三日之后,咸阳殿上。
蔺相如昂然直立。嬴稷已经大怒站起:“蔺相如,和氏璧何在?”一时气氛紧张。
蔺相如道:“大王,秦国自穆公以来二十余君,未尝有坚守约定之人也。因此臣前日已经令人持和氏璧潜归,如今已经到了赵国。大王,秦强赵弱,大王若真要以十五城换璧,那就请大王先割让十五城,赵国断不敢毁约不交宝璧。强要赵国先送玉璧到秦,足见秦无诚意。臣知欺大王之罪当诛,臣自请就镬鼎。”
嬴稷大怒:“蔺相如,你敢欺寡人,当真以为寡人不会杀你吗?来人,举镬鼎!”
殿外内侍高呼道:“太后驾到”
整个殿内顿时平静下来。
芈月拄着拐杖,在缪辛搀扶下,走进殿中。
群臣躬身相迎:“参见太后。”
嬴稷已经走下台阶,搀扶着芈月道:“今日并无大事,何以惊动母后?”
缪辛退后一步,嬴芾刚想上前,嬴柱已经蹿出来抢先一步,扶住芈月另一边。
芈月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到蔺相如面前,仔细打量着他。
蔺相如镇定地向芈月行礼道:“外臣蔺相如,参见秦太后。”
芈月看着蔺相如,点点头,赞叹道:“真国士也,看到你,我就像看到了当年的张仪啊!”
蔺相如按捺住激动道:“张子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息,臣怎敢与张子相比?”
芈月转头看向嬴稷道:“大王,今日纵杀了蔺相如,也不能拿回和氏璧,反而令得秦赵失欢。此乃真国士也,人才难得,我想请你赦免于他。”
嬴稷道:“既是母后吩咐,寡人自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