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子真的不隔音。

秋满在里间床上辗转反侧的声音，男孩在外面沙发上听得很清晰，致使他也跟着根本没有睡意。

好几次他想开口说，我只是看你很怕打雷才留下陪你的，所以真的不会去乱敲你的房门，你就安心的睡吧。可每次话到嘴边，他又心虚得说不出来。

为什么会心虚呢？明明是大实话。

又是一声惊雷过后，他听到女孩蒙着被子发出的闷闷的呜泣，顿时他的心也烦躁起来，真的很想抽支烟，这两年什么好的没学会，不良恶习倒是染了一身，其中就包含抽烟喝酒打架。

母亲虽然是那样的女人，所处的环境也是人蛇混杂乌烟瘴气，可她始终倾尽所能给予他最好的教育，让他上好的正规学校，发现他有音乐方面的天赋，从小就请音乐老师对他各方面培养。

如果她不是把他交到一个不称职的父亲手里，他现在都还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一个正在接纳这个新奇世界的懵懂孩子，学坏起来真的非常的快，几乎是一夜之间。

是他父亲不要他。可这个女孩呢？难道跟自己承受的一样？

不知是自己想找个人倾诉解闷，还是想安慰那个怕雷的女孩，男孩最终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你妈妈为什么这大半夜还没回来，上夜班吗？”

一定是这样的，不然哪有知道自己女儿害怕打雷，还会在雨夜迟迟不归的母亲。

仿佛听到里面掀开被子发出的轻叹，但是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她的回答。男孩坐起身看着窗外天空时不时闪过的微光。

好像此刻自己黑沉沉的心啊，看到一道弱弱的光，就像看到一丝希望，想伸手抓住，光束却转瞬而逝，又留下一片漆黑寂静。

“不管怎样，你比我好，有个家，你还有可以等回的人，而我，除了劈头盖脸落下的拳头，什么都没有。有时候我在想，我活在这个世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就是每天挨打，然后等着十八岁被赶出家门？”

听到翻身下床穿拖鞋，跟着悉索走动的声音，紧跟着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没开灯，秋满像个幽灵样地靠在门框上问，“你爸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他心理变态喜欢家暴？”

男孩好似有难言之隐，久久没有再说话。两个孤苦伶仃的孩子在黑暗中默默对视，孤苦无依的心仿佛在慢慢靠近。

“我妈，”秋满苦笑一声，慢悠悠走到单人沙发前盘腿坐下，整个身子娇小得如同一只寻求温暖的小猫，“这时候，不知道是在哪张麻将桌上酣战，还是已经醉倒在某个狐朋狗友的床上。她好像忘了还有我这个女儿。

不过你说的对，有个家有个偶尔能等回的人，生活就总有一丝盼头。不然能怎么办呢？难不成去死吗？我还想长大后能通过自己扭转乾坤呢。”

明明开头的诉说很凄凉，可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女孩就像雨过天晴，又充满朝气，她在沙发里端正了一下小小的身体，振奋开口，“我要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嗯，一定要考上一所好的大学。”

“上大学想读什么专业？”男孩好奇地问。

“医生或者律师，这两专业最有前途，听好了，是钱途哟。”她嘻嘻地笑，一扫刚才的阴霾。

男孩受她的影响，眸色闪闪，也笑了，很配合地说，“是不错。”

“要是我成为了医生，我一定要先帮我妈戒除赌瘾和嗜酒的坏毛病。要是当了律师，你以后打架闹事被抓，我就帮你辩护，帮你改邪归正。”

“真好，我居然在你的人生规划里。”男孩发出真心的赞叹，身体感到一阵久违的暖意。

“那么你呢？”

“我喜欢唱歌，我妈一直希望我能成为一个音乐家。”

“那你也要好好读书，先考上一个好的音乐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