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于厂长,您……”赵科长感到很不是滋味,脸上堆满了愧疚和歉意,他赶紧站起来迎接,伸手急请于飞进屋。
“于厂长!”沈秋梅激动地回过头。看到于飞,她真想跑过去要握他的手,可总是前怕狼后怕虎。且不说当着科长的面使自己难堪,就是眼前的于飞又能对自己如何呢?能容纳她吗?尽管她在科长面前透露出爱于飞的激情。但那是她自己心里的爱,是对于飞的崇拜。她很困惑,而喜悦的光辉又在眼睛里闪烁。
但是于飞没进供销科的屋子,仍然站在门口,只是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是不敢吗?当然不是,他拿着一份卷宗说:“看来你一个供销科长能把我拒之门外,也许将来杨承祖会把我于飞拒之工厂大门之外,连门口也进不来!小沈,这是一份修改后的动态组合方案,你拿去看看,有什么高招尽管提。要诸条分析研究,最好写在另一张纸上。”
“你先给赵科长看。”沈秋梅不敢不论资排辈儿。“我仅仅是个普普通通的科员。”她向于飞挑挑眼珠,不能迈过赵科长这个铆儿。
“你们的科长把我拒之门外,当然我要记前嫌了。”于飞要给赵科长眼里插柴。“我想科长不会有意见,人同此情,情同此理嘛!”心想他是付厂长,找谁和不找说有这个挑选的权利,。
“啊,于厂长对不起,我老赵有眼不识泰山,请给予谅解。希望你的心胸城府开阔,再开阔!”赵科长并不因挨了厂长的倔而垂头丧气地走开。“我现在此心此理跟你和沈秋梅是相通的。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你比杨书记强,至少好说话。我赵某不仅认识你们,还能跟你们一个心儿的去干呢”这是他的心里说。
“那么杨厂长的法规怎么办?”于飞不以为然地问。“你说过,你一向令行禁止,书记是权力的象征。我不过是让他操纵的机器,管理科室,还有车间的生产,至多换个花样罢了。”他把自己的责任说得轻而易举,或者是杨承祖的帮办,没摆在重要的位置上。
“我在给你培养人才。”赵科长指指沈秋梅,“只要你成了大气候,供销科长的职务会顺理成章地交给这位手屈一指的合同皇后。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我赵某是要这样做的。”
“那么好吧。我于飞就相信你了。”于飞见他一片忠诚,把手中的文件交给他。“有句古话,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你忠诚于杨承祖。看他的名字,是继承祖业的传统人物,而我是康有为的明治维新派。希望你能把他的心打开个缺口,也让我这个维新人物透口气。”
“上帝的圣旨。”赵科长理解于飞维新的内容。“我去过深圳,那是北京的未来,不,首都嘛,北京当然要比深圳更强。所以我永远相信我们开拓者的伟大,相信我们的伟人。”意思是没有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但是赵科长知道这些材料不是给他看的,即刻把这份卷宗转交给沈秋梅。沈秋梅拿着这份沉甸甸的文稿,且是冷热不均,热的是能有机会跟她心爱而且早就把他模拟成终身伴侣的白马王子,现在终于有了接触的机会。冷的是,她自己愈演愈烈的爱情高峰,却被这份改革方案的冷水冲得一干二净。她不知道应该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上。她要于飞在门口再等两分钟,于飞听后一愣,两分钟你能看的完吗?何况还要把不同的意见和想法写在另一张纸上,这是需时间的。但是没等于飞问她为什么,这位沈小姐早就转身走进办公室,也就是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出来,又把那份文件原封不动地交给他于飞手里。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于飞像冷水浇头感到全身冰凉。“这是我一份用心和血写出来的方案,难道你……”
“这里没有感情!”沈秋梅说。“我是个女人,我需要饭碗儿,但更需要感情,需要人情味,我所说的情就是爱。赵科长,求求你把他赶走。我不能去北极,更不能去南极,尽管那里有陆地!有企鹅同她做伴,可我是人,而且是个女人!”
这是为什么?热心肠的赵科长感到莫名其妙,弄的他一时不知所措!怪,一会儿的时间怎么变得让他这样的难以置信?赵科长感到十分为难,他看看于飞矛盾的眼神和难耐的脸色,又把目光挪到沈秋梅凝动的,时而冷淡时而苛求、又时而在凝视地奔放着希望爱的眸子上。
“我不想当杨承祖的走狗。”无耐的赵科长叹了口气说。“可又非当不可!……那么好吧。于厂长,请给我点面子,当事人下了逐客令,只能按书记的规定,沈秋梅是不能见男人的,当然是指厂里的男人,独有杨承祖享有这个特权。”
“只因为他是书记?”于飞并没生气,只觉得可笑。他知道杨承祖的独断专行是在作美女梦,跟他于飞针尖对麦芒是不难理解的。
“我已经说过了,请不要问为什么!有很多事都是无中生有的。我们都在嘲笑中生活,无论是别人还是自己,没有愚昧就没有乐趣,没有无中生有就没有中国这样的大千世界,如果谁能使中国这块土地翻江倒海,光怪陆离地展现生活中应该所有的一切,谁就是这块土地的主人。于厂长,难道这不是你所需要的理由吗?这就是中国的世界。”最后这句话并非是轻描淡写。
于飞把有限的激动送给这位讲真话的科长。他握住他的手:“感谢你的激情,感谢你的好意,无怪厂里的人们都说你是我们的老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