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脑海中闪念过的一幕还是变成了现实,可当事实一字一句地灌入脑子里时,我还是无法承受。
我呆呆地坐在车后座,身体几乎瘫软到靠垫上,没再说一句话。
张可没有回头,估计是猜到了我此时的心情及状态。他不再注视着前方的道路,随即在显示器上触摸了几下,然后双手不再紧握方向盘,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四周的车窗缓缓地暗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随着液晶屏幕地亮起,画面出现了。车窗玻璃上开始滚动着三十年前我所熟悉的画面,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天空。
车在设定的路线上继续平缓地行进着,张可自言自语似地说起了我醒来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在我发生事故的当天,父亲就接到一个人气喘吁吁地打来电话,告知我在外地发生了交通意外。父亲当时正在忙工作,以为是骗子的行骗手段,没过多理会就挂断了电话。
当晚回到家里,父亲跟母亲说起了此事,但也只是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出于母性的警觉,母亲立刻拿出手机拨打我的手机号。一段铃声之后,是无休止的滴滴声,连续拨打了几次之后,便收到了“对方已关机”的提示。母亲开始有些发慌了,父亲也意识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两个人试了各种能联系到我的方法,结果还是没有回音。父亲又拨打了那个“骗子”的电话,结果对方是座机,仍旧无人接听。父亲焦躁地在屋内走来走去,母亲伤心地落下了眼泪。
“报警吧!”母亲激动地朝父亲说。
“儿子这趟是出门远游的,现在在哪个城市,哪个山区,都不知道。这么大的国家,怎么找?”父亲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啊,儿子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个时候最能帮助儿子的只有我们啊!”母亲不自觉地哭出声来。
突然,门铃响了。
父母同时将头转向了门口,像是看到了一丝希望,母亲飞也似地奔到了房门口,也没看外面是什么人立刻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两个警察,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只有藏蓝色的制服在微弱的光线中若隐若现。母亲有些茫然,张了张嘴,呆立在当场。
其中一名警察拿出了警官证,举到母亲面前,“女士,你好,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请问这是明达家吗?”
母亲听到了儿子的名字,立刻恢复了意识。“啊,明达是我儿子,他出什么事了吗?”
“有个外地人打电话来报案,说是一个叫明达的人在他们村里被车撞了,现在昏迷不醒。通过身份证他把电话打到了市里的公安局,因此我们连夜跑过来通知你。”
问明地址后,父母两人买了当晚的飞机票,立刻出发了。飞机落地后,两个人换成大巴赶到镇上,再雇了辆三轮车去往村里,奔波了两天后,最终来到了村里的医院,车祸发生后我被安置在这里。
父母见到我时,我仍旧昏迷,头部缠着绷带,鼻腔里插着氧气管。母亲看到我这个样子哭成了泪人,父亲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伤心过后,父亲找来医院的医生问了情况,医生说我被车当场撞倒,流了一地的血,经过抢救后,似乎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脉搏仍很微弱。由于村里医院条件较差,没有大型的医疗设备,因此无法做进一步的检查。
没有来得及休息,当天夜里,父亲就通过关系找到了几个熟人,用飞机把我送到了家里的大医院,整个过程父母两人一直陪护在我身旁。入院后,医生对我进行了全面检查,尤其是头部做了各种、核磁共振,结果是:头部因重创导致颅内出血,眼睛的晶状体严重变形,导致彻底失明。而且病情仍在一天天的加重,如果不采取有效措施可能熬不过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