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虽说你父亲已经不再是总经理,但在一些宣传报道中还会出现你父亲的身影,只是排在了靠后的位置。”
陈忠端起咖啡,送到嘴边。
“媒体报道中,总是出现那么几个人,都是公司的高层,报道的内容也很单一,无非是公司如何如何业绩辉煌,如何如何蝉联交税大户,有时还搞一些慈善捐赠。对于偶尔出现的明叔,我是没有注意到的,但在办理了那次诈骗案半年多之后,明叔出了车祸。”
陈忠的咖啡杯停在了半空中。
就在“丹飞集团”已在陈忠的记忆里渐渐模糊的时候,车祸发生了。
那天是周末,陈忠难得有一个休息的日子,抛开所有杂事,给自己好好放一个假。他约上了自己高中好友赵天一起去喝酒,赵天也是一个警察,不过与陈忠相比,似乎少了一些紧张和刺激,因为赵天是个交通警察。
刚好赵天那天也是临时串休,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约定在赵天家楼下集合。
九点一过,陈忠便准时出现在赵天居住的小区楼下,披着常年不换样式的风衣,戴着透明防护眼镜,口罩被风吹得有些发皱。陈忠自己没有车,其原因并不是经济上的困难,主要是他平时几乎全年都在上班,去哪里开的都是警车,自己买车也可能没有机会开,而且开着也不习惯,所以他出门全靠着一双大长腿。与赵天家相隔其实不远,以陈忠的步频,走路半个小时足以到达。
两人见面后,说笑、挖苦了一阵后,上了赵天的车。
“今天啊,我可要带你去个好地方,还记得咱俩高中时候吃过的一家炸串店吗?那时候穷,只能省吃俭用,月末从零花钱里像挤牙膏似的抽出一点钱,到那家串店解解馋,吃完还用舌头在嘴里回味半天,那叫一个寒酸啊。”
赵天说着,嘴巴不停地发出声响。
“后来,那家店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主人,经营的也不再是炸串了,原来的串店不知道去哪了,打听周围的邻居,个个都摇头说不知道。那时咱俩还发了好一阵感慨,惋惜的不行。事隔多年,这件童年趣事都已经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可前两天,你猜怎么着,又让我给逮着了,就在这个城市的东南角,就是当年要作为绿色生活示范区的地方,有一次我去那地方执勤,刚好饿了,就想踅摸家店填饱肚子,阴差阳错地就让我进了那家店。我一吃,瞬间嘴巴里的各种益生菌就开始活动了,那口感、那香气与当年的感觉一模一样,我立刻找来了老板,仔细一盘问,竟是当年串店老板的儿子。还是一样的配方,还是一样的味道,过了多少年都让人忘不掉。”
赵天激动地闭上了眼睛,似乎又回忆起某种美好的感觉。
“得,得,得,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多大的人了!真是那家店啊?”
陈忠也张开了嘴,口水马上就要溢了出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车子缓慢地开着,陈忠与赵天难得相聚,还没有喝起酒来,话就已经滔滔不绝地脱口而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笑一阵,又唉声叹气一会儿,生活永远都是充满着酸甜苦辣的味道,这样人生才够丰富。
正谈到兴头,“吱吱吱!”,赵天的镜反机在扶手箱上响了起来。
赵天皱了皱眉,无奈地拿起镜反机贴至耳边。
“喂,谁啊!?”
赵天没好气地说。
陈忠在一旁观看着赵天表情的变化,只见赵天皱在一起的眉头,渐渐舒展,瞳孔变大,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开,一副吃惊的样子。
“嗯,好,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赵天的脸色越发凝重,通话结束后,将镜反机轻轻地放到了扶手箱里。
“怎么了?出啥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