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天寒。

德尔菲亚城飘起雪粒，杜伊和爱琳被母亲留在家中，伊琳娜独自一人去了贝格蕾医院，天黑回来。

白色的雪粒簌簌落下，母亲走了没多久，杜伊跟妹妹打了个招呼，假借去外公家的理由从家里脱身出来。雪落在杜伊身上，又很快化掉，他坐上电车打算去找霍顿。

多斯利日报大楼，杜伊来到这里，发现大门紧闭。大楼门口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进出，这与前几日形成鲜明对比。

“哐—哐—”杜伊上前尝试推动旋转门，纹丝不动，门被上锁了。

“先生！先生！请停下动作！”突然的呼喊声从背后传来。

杜伊回过头，只见大楼旁一个戴着防寒毛帽，裹着厚厚大衣的中年人小跑着朝他过来，这个男人身材中等，五官圆润，下巴堆积着一圈脂肪。

“先生，我是多斯利日报的看守警卫，你是有什么事吗？”中年人停下脚步，和杜伊保持一定的距离。

“警卫，报社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有人在了？”杜伊指了指身后的大楼。

大街上寒气逼人，警卫呼出一口白气，解释道：“先生，多斯利日报今天停业放假了，要到明年才会有人来上班。”

“放假了？”杜伊有些不可置信，现在可还没到冰河期。

“对。”中年警卫搓了搓发冷的手，继续解释道：“报社发生了命案，昨天下午，代理社长霍顿宣布提前放假了，今天最后的报纸上也刊登了这则消息。”

“你是有事吗？”警卫继续问道。

“没事了。”看了一眼大楼，杜伊转身离开这里。警卫注视着远去的年轻背影，心里感到一阵奇怪，真个是怪人！

黑森大街上，杜伊漫无目的走着，多斯利日报的放假让他始料不及，霍顿这条线算是失去了，他并不清楚霍顿的家在哪里。

手习惯的放入口袋，一个纸片碰到了手指，杜伊捏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棕色的名片，这是昨日去探望父亲的那个侦探给他的。

“凡赫辛.摩西。”杜伊念出这个名字，他思虑了一会，决定照上面的地址去找他，这也是一条线。

安道尔区，伯灵顿市场街361号。

杜伊并不知道如何去这里，他扫视黑森大街一圈。不远处，一辆双轮轻便马车正在缓缓停靠街边，马车很快停住，一个深色衣服带着头巾的女人从马车上下来。

见此情形，杜伊急忙跑过去，片刻后，他靠近喊道：“车夫，我要坐车。”

听到声音，车夫回过头，他同样戴着毛帽，下巴的络腮胡子还挂着雪粒，粗声粗气问道：“年轻的先生，您要去哪？”

“我去这上面的地址。”杜伊把手里的名片递给他。

车夫松开缰绳，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接过，盯着小小的名片看了一会，窘迫道：“年轻的先生，我眼睫毛打霜了，看不清，还是麻烦你念给我吧。”

愣了一下，杜伊才注意到车夫眼睫毛上有一条短短白线，他接回名片，大声道：“安道尔区，伯灵顿市场街361号。

“我知道了，年轻的先生，您上车吧！”

杜伊上了马车，车夫感觉客人坐稳后，手里缰绳一甩，拉车的两匹膘肥黑马，立刻在黑森大街上奔驰起来。

后座的车篷挡去了天空落下的雪粒，马车车轮在街上留下两条长长的轮印，延伸至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