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儿最后略一沉吟,又轻轻地追问了一句道:“莫哥哥,你愿意与我一辈子这样相随下去吗?”
方莫本待仔细听着,但实不想顾宁儿竟会问出如此一句,登时慌了神,遂急忙向怀中看去。
此刻,只见顾宁儿脸颊低垂,面目发红,又是羞涩又是紧张,连眼角的朱砂痣都随着长长的睫毛不住微微颤抖,实是美得不可方物。
方莫胸中热血沸腾,全然忘记了顾宁儿嘱托,不知怎地竟然脱口而出道:“我自是愿意!只是怕……”
顾宁儿闻言咬唇一笑,口中轻声言道:“你若愿意……天下间便再也没有甚事是值得可怕的了……”
顾宁儿说罢,伸手轻轻一推方莫,而自己则是借着这股力道飘飘然飞向场中。
方莫眼里瞧着如同白衣仙子一般的顾宁儿,直直似已痴了。
而背后的唐双儿望着眼前的方、顾二人,竟也呆呆的出了神,只觉此刻已是咫尺天涯,恍如隔世。
顾宁儿脸上带着微笑,在半空中忽而一转身,便如同一只蝴蝶般轻盈地落在了地面,启唇对着独孤烈甜甜言道:“独孤公子,我来了。”
独孤烈抬眼望去,只见顾宁儿近处瞧来更是秀美绝伦,眉如山峰凝聚,眼似水波横流,鼻赛白云出岫,唇若泉水甘甜,整个人儿在阳光的照映下,直如画中的人物一般,就连独孤烈这等见过不少美丽女子之人,都不禁呼吸一滞,忘记回言。
顾宁儿见独孤烈此番模样,不禁掩口“噗呲”一笑,再次轻轻言道:“独孤公子,我来了。”
此刻,独孤烈方才回过神来,脸上顿觉一阵难堪,而心头不知怎地,竟莫名的又对方莫恨了起来,遂冷笑道:“此时此刻还要儿女情长,顾姑娘可当真是好兴致。”
顾宁儿知其必会问出此类言语,遂也并不惊慌,话锋一转道:“独孤公子,那雷钢在动手杀了雷家兄弟之后也和你窃窃私语了许久,难道这绝神宫内只允许兄弟情长么?”
顾宁儿语声虽轻,但刻意的却把“兄弟”二字咬得甚真,这一言出口,直如一把利刃扎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中。
独孤烈闻言面色立变,再也不想与顾宁儿有任何言语上的交锋,身子一晃,大袖骤然急挥,一招“袖里乾坤”凶狠发出,如同一抹黑云直直向顾宁儿面门罩去。
顾宁儿知其袖中藏有玄机,但适才也并未瞧得仔细,遂不敢硬接,一时无策抵御,只得倒退跃开。
独孤烈见一招得手,知顾宁儿心思,纵身急急跟上,大袖连连飞舞,上盖天空,下遮地面,如同两幕船帆,烈烈挂风,直把顾宁儿笼在当中。
随着独孤烈袖法源源不绝打出,顾宁儿也是接连后退,两人就这样一个攻,一个闪,转眼间已过了十余招。
虽然独孤烈攻得凶猛,顾宁儿始终没有还手之力,但两人轻功上的高下则是立时的显现了出来。
独孤烈乃是进步上前,顾宁儿却是倒退后跃,其中难易层度自然相去甚远,而二人则一直保持着三尺左右的距离,不曾改变。
可偏偏就是这三尺左右的远近,独孤烈却怎生也是赶将不上,如此一来,他袖中的武器便也发挥不出任何作用,当真是恨得独孤烈牙根紧咬,双目赤红,心中就算有千种招法、万般妙计,此刻却被这段距离硬生生的隔开,无论如何都也施展不出来了。
其实此种距离,却也是顾宁儿刻意算定,如若她想拉远,无需回身,加紧脚步便可达成。
但顾宁儿素来喜欢空手对敌,要是再远,虽更安全,可自己想要取胜也是万难,所以她一直和独孤烈不接不离,想要细细查看他袖中的奥秘。
不想独孤烈看透了顾宁儿的心思,双袖吞吐之间,只有手掌忽上忽下,其余之物竟是全然不见,顾宁儿瞧了半晌,也未参透其中详情,不禁心中也是着急。
待又打过了二十几招之后,独孤烈手掌一翻,大袖重新劈头盖脸罩来,使出的竟又是起手第一招“袖里乾坤”。
顾宁儿见状心头一动,暗暗牢记,但手里仍不进攻,静观其变。
独孤烈此刻仿似凶神附体,大袖招数越来越紧,第二招、第三招、第四招连连发出,转瞬间又将这三十六式“抚云袖”招数重新打了一遍。
待独孤烈第三次使出“袖里乾坤”之时,顾宁儿已然把其所有招式皆烂熟于胸,遂再也不给独孤烈任何机会,就在他第二袖要发未发之时,顾宁儿已经伸出藕白的两只手儿,上下急速舞动,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霎时间化作成千上万道影拍向独孤烈。
独孤烈瞬间只觉眼前一片花白,直如半空中突然下起了一场大雪,洋洋洒洒,如梦似幻,再也辨不出哪掌是真、哪掌是假。
而顾宁儿此刻使出的,正是顾大先生成名绝学“凝雪神掌”中的杀招“冰封千里”,此招一出,虚虚实实,铺天盖地,登时将独孤烈“袖里乾坤”之后的几个变化全部涵盖其内,任凭独孤烈如何挣扎,这三十六手“抚云袖”也是再也奏效,直如折了翼的鸟儿般,再也逃不出天罗地的笼罩。
此事虽说来简单已极,但若非有顾宁儿那般过目不忘之能,想是再无第二人可以用此方法转守为攻。
眼看着独孤烈就要无法逃脱之时,却只见他眼中骤然闪过了一丝喜悦之色,身形随之猛然一变,双袖兀地同时上扬,使出了一招“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