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才开口对他说:“钟老师,我只是来告诉你结果的,你的判断是正确的,那棵树已经超过了1600年的树龄,具有保护的价值,我想,有大学植物研究室的报告,那棵树不会被砍掉的。”
他听到这里,眼里终于放了光。
我知道是时候了,于是说:“钟老师,我相信你没有害人的心。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如实回答,就能帮助你自己。你在县一中教书,跟铜锣峡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会想着去保护那棵无名的树?”
钟天文没想到我问的是这个,很自然的开口说:“我从老李那儿听来的。他以前不是在学校收泔水吗?有一天忽然很抱怨的在办公楼大喊大闹,说待遇太糟了要去工地。还说要去帮有钱人砍了千年老树挣钱。”
听到这里,我的猜测,才终于得到了证实。
深夜,老李左右看了看,警觉的拉开了房门。屋里的白炽灯闪了两闪亮了起来,一台小风扇呼呼呼的吹着。
里屋的李婆婆闻声出来,小声说:“吃饭不吃?”
老李摇摇头说:“不吃了。药喂了吗?”
“喂了,睡着了。这个身体好,能活一段呢!”
老李坐在你风扇前,翘着二郎腿跺脚:“你啊,怎么去那个医院弄?那儿可都是大富人大名人,眼下动静可不小。这个不能留长久了!”
李婆婆有些惊吓,脸色发白,忽然有了一丝狠毒:“那明天用完就解决掉!咱们,还是去乡下找吧……”
老李的眼里闪着光,点点头说:“是了!依照柳仙师的说法,再搞来一个孩子,就能满七七四十九次血祭了,饼儿就快回来了,也不枉咱们辛苦。”
“回来就好了!”
两个老人笑得眉眼张开,肌肉发颤,在他们的脸上找不到一个老年人的慈祥与安然,反倒是阴邪的撕裂的乖戾模样,这一切都印在了门外一众警察的眼里。
秦子霖咬了咬牙,一脚踹开木门,举着枪大喊:“不许动!”
两个老人哪里料到此举,都吓得赶紧往后室跑,结果这个独立的小平房早就被刑警们包围,他们破窗而入,一起上前将两个老人制伏。
随后,他们在屋子的地窖里,发现了一个男婴,被喂了安眠药正昏睡着,两只小手上都是伤口,鲜血已经凝了褐色的痂,看着就让人心疼。
接下来,秦子霖带着几个警察按照我说的位置到那棵树下挖掘,果然挖出了一具已经开始半腐烂的婴尸。蛆虫钻满了小小的脑袋,蜘蛛在鼻腔里爬进爬出,尸身上有伤口,也有各种牙齿啃咬的印记,越看越叫人心酸难受。
事情越来越可怕,警方派出更多人力,征用了工地的挖掘机一点点的挖掘,清除,竟然沿着那棵树的周围,陆陆续续的挖出了多达10具婴尸,有男有女,有带着腐肉的,也有早就成了骸骨的,现场一片恶臭,惨烈的场景让许多女警都哭了。
我等在刑侦一队,等着他们对两个老人的审讯结果。
秦子霖虽然几天没好好休息了,抓到了偷婴的凶犯却显得非常兴奋。我也知道,他肯定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我。
而除了魂魄的事,我也没有什么需要瞒他的。
“我一开始并没有怀疑他们。直到我妈妈告诉我,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我对他说,“那天,我看到李婆婆看着保温室的婴儿发呆,我还以为她是喜欢孩子。可是我现在一想不对啊,那里明明有很多夫妇带着大孩子来看二胎孩子的,她如果是真的怀念自己的孩子,不是那些活蹦乱跳的十岁左右的男孩更能惹起她的回忆吗?于是那一刻,我就怀疑,他们来医院看我妈妈只是幌子,他们是来偷孩子的。”
还有这一点,我没告诉秦子霖的,就是在听到他说鸿山医院丢了第四个孩子之后,我立刻把李婆婆可能是偷孩子这件事联想了起来。我虽然不知道之前被偷走的孩子到底做了什么用处,但是既然偷了第四个孩子,也就意味着第三个孩子已经用完了……所以当我看到那个魂魄的时候,终于肯定了我所有的猜测。
秦子霖点点头,继续问我:“这个只是怀疑的开始吧?后来呢?”
我继续说:“我让你查的老李的时间线怎么样?”
秦子霖说:“跟你想的一样,确实是栋梁集团承接这个项目的第二天,老李就在县一中大闹一场并辞职走人。转而就到了工地上做煮饭的工作。”
我呼出口气,说:“是了。他知道如果开始动工砍树,那么这些婴尸迟早会被发现,所以赶紧辞职来这里看着,并且以他对钟天文这个老学究的了解,知道他肯定会拼死去保护这棵千年老树。于是他煽动了钟天文。如果我没猜错,那次吕驰和钟天文在工地的矛盾,也是他举报给警方的,目的就是制造他们的矛盾,为后来吕驰的交通事故埋好铺垫。”
“那么吕驰的交通事故也是他所为了?”秦子霖问。
这一点我并不肯定,只是说:“至少在他的计划之内。但是有个问题,钟天文对于树的保护势必也会造成麻烦,恐怕迟早会发现树的秘密。所以,老李的计划里,吕驰和钟天文,都必须解决。”
我接着说,“吕驰的事,让工地的人对钟天文充满了防备。所以钟天文想要调查树,只能趁夜。那个围挡的缝隙被封死,我猜也是老李做的,这样,钟天文一定会带着工具去,就能让他成为谋害吕驰的嫌疑人而被抓走。这样一来,吕驰受伤,工程势必停工,钟天文则被抓,所有对树的秘密的威胁就解除了。”
秦子霖冷冷的说:“那么为什么呢?为什么偷孩子,还把他们杀了埋在树下?这么残忍冷酷?”
我说:“我也需要求证。如果可以,我想见见老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