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人终究难逃一死,娘虽有预料,未想来的如此之快。”
“如今娘愈加病重,求遍良医,无医能治,无药能医。”
“由此看来,娘之亡乃是天意。”
“自古天意难违,娘也不求长存于世,只求余生时刻,盼得吾儿归来。”
“儿,娘真的想你了。”
不长的书信,透露着浓浓的深情。王青的眼角,忍不住有些湿润。
信件是假,感情为真。
“我姑姑还说什么?”深吸一口气,王青将眼泪挤了回去。
“她让我告诉军师,你的母亲知道你若是活着,定会去寻找他们。”潘九低着头,抱拳道:“所以信件一共写了十六封,分别放在你的各个亲戚家中,等待交付于您。”
“那我父母的位置我姑姑有没有告诉你?”王青再次问道。
“据说你父亲在禺山遭屠的时候,杀了不少屠城之人。”潘九没有抬头:“你姑姑怕我是那伙人派来的,告诉我只有你亲自到了,她才会说出你父母的位置。”
“嗯。”王青点了点头。
将书信重新折好,王青装入袖中,转向杨雄的方向。
“杨将军,在下恳求将军能放我离开,让我见家人最后一面。”他也不拐外抹角,抱拳直言道。
“这……”杨雄有些犹豫。
“难不成将军怀疑书信是假?”王青反问道。
不,书信是真我们相信。”杨雄皱着眉头,坦言道:“只是我们刚刚拿下三座县城,十有八九已经引起了都城诸侯注意。”
“我担心军师走后,诸侯派兵围剿,我们无力应对。”
“杨将军大可放心,如今诸侯争权,压根没有心思管理边陲的事。”王青摇了摇头:“而且最近北蛮也蠢蠢欲动,他们就算要动手,也得先处理靠近都城的纷乱。”
“所以他们暂时不会对我们进行围剿,只会与我们秋后算账。”
王青顿了顿,又指了指周遭将领,身上那锃亮的铠甲。
“更何况我们的城池易守难攻,杨将军又听从二当家的建议,集合四县资源训练燕山部队。”
“纵然他们真的攻城,一时半会也拿不下我们。”
“可是……”杨雄还是有些踌躇。
“杨将军,自禺山遭屠,我们一家三口便分离开来。”王青耐着性子,抱拳道:“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甚至可能是最后见到我娘的机会,我真的不想错过,望将军体谅。”
“我愿意将攻打城池后获得的所有赏赐全都还于将军,只留几块银子,保证一路上的衣食住行便可以。”
杨雄皱着眉头,依旧不愿松口。
“如果将军在乎的是我走之后,我们扩张的速度会变慢。”王青的眼中,隐隐泛起一抹怒意:“大不了我在途中准备一则计策,让我们能够轻松拿下郡城,作为我这次出行的补偿。”
“胡说八道。”杨雄抬手拍在椅把之上,厉声道:“没有你我们扩展的速度也不慢,我在乎的怎么可能是那些城池!”
“既然不是担心城池,那就是担心我逃跑喽。”王青看着杨雄,直言道:“担心我一去不会,脱离燕山义军,不再回来。”
“我既然让你成为军师,又怎么可能不相信你。”杨雄又一次喊了起来。
“既然你相信我,那你为什么不答应我!”王青连将军也不叫了,指着杨雄的鼻子吼了起来“难不成你就单纯的没有人性,不想让我与母亲见最后一面!”
“王青,你不要太过分!”
“这里是城主府,不是你家院子。”
“搞清楚是谁让你站在这里,是谁让你拥有这一切的!”
“赶紧给将军道歉!”……
周遭将领立马坐不住了,全都指责起王青来。
“将军又如何,如今他不让我与家人团聚,便是我的仇人!”
王青丝毫不惧,指着杨雄的鼻子,继续吼道。
杨雄气的面色发青,自他成为燕山军首领开始,什么人敢和他这样讲话。
周围的人也都义愤填膺,一个个将手搭在刀柄,似乎忍不住想要出手。
“王青,你不要过分。”杨禅趁机扇风点火,指着王青骂道:“你别忘记你是个什么玩意,若不是我们收留你。”
“你这种害禺山县遭屠的狗东西,如今还不知在哪流浪呢!”
此话一出,周遭愤慨的将领,全都没有了声音。
有些话藏着掖着倒没有什么,当着众人的面讲出来,那就真的太伤自尊了。
“婵儿!”
这一次,杨雄也觉得自己的儿子,的确有些过分了。
另一边,王青气的面色涨红,两只拳头紧紧攥了起来。
“李封都告诉你了是吧。”他喘着粗气,漫指在场诸将:“好,好,好!”
“我尽心尽力的辅佐你们燕山军,你们不让我尽孝,还特么故意戳我心中的痛处,更骂我是条狗!”
王青面色涨红,额头青筋暴露,两只拳头捏的咯嘣咯嘣直响。
“小先生,你不要生气。”杨雄赶忙劝慰起来。
王青理都不理,一把揪下脑袋上的头巾,重重的甩在地上,咆哮道:
“老子今天告诉你们,我特么不干了!”
“这条狗老子不当了!”
这一举动,引得全场哗然,所有人都看向了杨禅的方向。